世无匹(清代白话长篇小说)第19页
今暂归桎梏,本部即刻面君,自当超豁。”
当下礼部退堂,仍将陈与权还狱。
陈与权到监中,先与欧阳健、段学夫及干白虹说知其事,三人暗暗欢喜。
隔了数日,果然奉旨将四人兔罪释放。
原参给谏降谪外僚。
阴渎发边卫充军。
此时欧阳健虽然复职,怎奈粤东已选了新任文宗,反只好在京候补。
段学夫谢别了欧阳健,自回广东。
干白虹只因连累了宗师,心里甚是不安,段学夫虽约他两人同行,干白虹却劝陈与权盘桓一两月,候宗师补了官,才可安心回去,陈与权也说有理。
两人送了段学夫出京,正想要寻个下处安身,忽然背后有人叫道:“相公们出来了么?大娘叫我赶上京来照看相公,在此候好几日了。”
干白虹回头一看,却认得是家人何寿。
原来金丽容因丈夫同陈与权被逮进京,连忙叫何寿带了些银子赶到京师,寻门路替他营救。
何寿还道这事情磨延几多日子,偏不道就开豁了出来,与家主瞥然相遇。
干白虹便道:“你来得正好。
如今可曾下在那处?”何寿道:“在前门外寓着。
相公在那里作寓?”干白虹道:“还没有定。
你住的所在,可宽大么?”何寿道:“虽不算宽大,也还容得两三人。”
干白虹道:“既住得下,我们也就到你那里寓几日罢!只不知房主是何等样人?”何寿道:“主家姓侯、号叔子,是个钻天光棍,最有才干的人。”
干白虹大喜,三人同到前门外,见房子也颇是幽雅,会过主翁,即同住下。
干白虹问何寿道:“大娘可曾叫你带些银子来?”何寿道:“大娘正念相公必需费用,一总带有千金在此。”
干白虹喜道:“也尽够了。”
便将二百金叫陈与权写个名揭,送与欧阳健京中使费。
自己同陈与权两个,终日呼卢浮白,坐月眠花,好不快活。
一日对陈与权说道:“我想天下义士,游庠序者,十常七八;入成均者,不满二、三。
看起来毕竟监里比外省易中,你莫若也进了监,这科就在北雍乡试,来岁春闱,也省这数千里往来的劳顿。”
陈与权道:“此说岂不甚便?但恨手中乏物,力不能为,如何是好?”干白虹笑道:“足下的事,即是小弟的事,何必更分尔我!囊中所有千金,愿为足下纳例并在监读书之费便了。”
陈与权听说,重新感激,顿非来时埋怨的面目了。
有《梁州新郎曲》云:(《梁州序》换头)怨时节忽改尊颜,感时节顿移炎面。
笑人情变态,恩怨俄迁。
总成均路巧,庠序群空,定属青钱选。
功名方寸地,可回天。
自古文章不擅权。
(《贺新郎》)真豪杰,谁曾见。
千金不惜成人善,天不负此佳念。
干白虹一心要替陈与权成其美事,就将三百两银子托个人到国子监,将陈可立名字,纳了援例监生,送入雍中肄业。
次日谒见司成,送礼执贽诸般费用,都是干白虹替他料理,其余逐日供应及节礼贺寿等费,又应接不暇。
一年之内,看看千金用尽,干白虹也并不吝惜。
一日房主人侯叔子忽请干白虹饮洒,干白虹道:“小弟在此打搅,未曾少有所敬,怎么反承你厚情了”侯叔子道:“小弟俗冗碌碌,再不曾少致殷懃。
今日偶然得暇,特屈来叙叙情儿,谈些衷曲。”
干白虹道:“这等待小弟相邀才是。”
侯叔子道:“另日扰你不迟。”
干白虹道:“既如此,明日小弟作东罢!”两人呵呵大笑。
不多时,捧出酒肴,虽不十分丰盛,却也精洁可餐。
两人对坐谈心,一斟一酌,可谓气谊相投,酒逢知己。
侯叔子向干白虹道:“弟有句闲话,一向不曾相问。
那位陈兄,既是令亲。
听他声口。
却不是贵省人,未知何故?”干白虹道:“实不相瞒,乃是萍水相逢的朋友。”
侯叔子笑道:“又来哄小弟了。”
干白虹道:“我怎么哄你?”侯叔子道:“既是朋友,又系萍水相逢,却替他挥金援例,推甘任劳,尝思世上那有这等好亲戚?因而相问。
今兄说系朋友,所以不信。”
干白虹道:“朋友相恤,固系恒情,何足为异!”侯叔子道:“世路低昂,人情炎冷,朋友之道,相戕久矣。
惟其相恤,所以为难。”
干白虹道:“须不是小弟故为慷慨,因他原是富家子弟,只为表兄负心,以致流离漂泊,将欲死于风雪,小弟适然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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