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口技

村子里来了一位女子，年龄大约二十四五岁，携带着一个药囊，靠行医卖药为生。有人前来询问病情，这位女子却不能自己开药方，需要等到晚上向诸位神仙请教。到了晚上，她会打扫出一间干净的小屋，把自己关在里面。众人围在门窗外面，竖起耳朵静静地倾听；里面只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没有人敢咳嗽。里里外外都静悄悄的。

到了大约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到帘子响动的声音。女子在里面说：“九姑来了吗？”一个女子的声音回答说：“来了。”又问：“腊梅也跟着九姑来了吗？”好像是一个丫鬟回答说：“来了。”

接着是三个人的低声细语，交错混杂，说个不停。一会儿，又听到帘子钩动的声音，女子说：“六姑来了。”

接着传来纷乱的说话声：“春梅也抱着小公子来了吗？”一个女子说：“这个淘气鬼！呜呜地不睡觉，一定要跟着娘子来。他的身体像有百钧重，真是累死我了！”

紧接着又听到女子热情的问候声、九姑的问候声、六姑的寒暄声、两个丫鬟的慰劳声、小孩子的欢笑声，一齐嘈杂起来。

然后又听到女子笑着说：“小公子也真会玩耍，这么远还抱着猫儿来。”

接着声音逐渐稀疏，帘子又响动，满屋子的人都喧哗起来，说：“四姑怎么来得这么晚？”

有一个小姑娘细声细气地回答说：“路程有上千里远，和阿姑走了一会儿才到这里。阿姑走得慢。”于是又各自道寒问暖，并搬动座位的声音、招呼添加座位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喧闹嘈杂，满屋子都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安定下来。

接着就听到女子询问病情。九姑认为应该用人参，六姑认为应该用黄芪，四姑认为应该用白术。大家商量了一会儿，就听到九姑叫拿笔墨来。不一会儿，折纸的声音刷刷作响，拔笔的声音丁丁作响，磨墨的声音隆隆作响；接着又听到把笔投到桌子上、震笔作响的声音，然后听到撮药、包裹药的声音窸窸窣窣。

一会儿，女子推开帘子，招呼病人拿药和药方。她转身回到屋里，又听到三姑道别、三个丫鬟道别、小孩子咿呀学语、猫儿呜呜叫的声音，又一时都响了起来。

九姑的声音清脆而高亢，六姑的声音缓慢而苍老，四姑的声音娇媚而婉转，以及三个丫鬟的声音，各有特色，清晰可辨。大家都惊讶地以为她们真的是神仙。但是试着用她们的药方，效果也并不太明显。这就是所谓的口技，只不过借它来推销自己的医术罢了。然而也确实是很奇妙啊！

从前，王心逸曾经说：“在京城时，我偶然经过集市，听到弹奏歌唱的声音，围观的人像一堵墙一样。我走近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正在低声歌唱。他并没有使用乐器，只是用一个手指按着脸颊，一边按一边唱，听起来铿铿作响，和弹奏弦索的声音没有区别。”这也是口技的后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