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刘海石

刘海石是蒲台人，为了躲避战乱而到了滨州。当时他只有十四岁，与滨州的书生刘沧客同窗学习，因此两人关系很好，结拜为兄弟。不久后，刘海石失去了双亲，便扶着灵柩回了老家，从此与刘沧客失去了联系。

刘沧客家境颇为富裕，四十岁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长子名叫刘吉，已经十七岁，是县里的名士，次子也很聪慧。刘沧客又在县里娶了倪氏的女儿为妻，非常宠爱她。然而，半年后长子刘吉因患脑痛去世，夫妻二人悲痛欲绝。不久后，刘沧客的妻子又因病去世，过了几个月，长媳也去世了，接着家里的婢女仆人也相继死亡。刘沧客非常哀伤，几乎无法承受。

一天，刘沧客正坐在那里发愁，忽然仆人通报说刘海石来了。刘沧客非常高兴，急忙出门迎接他进来。正想要叙叙旧，刘海石却惊讶地说：“兄长有灭门之灾难道不知道吗？”刘沧客非常惊愕，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刘海石说：“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我私下里怀疑你最近的情况可能不太好。”刘沧客泪流满面，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他。刘海石听后叹息不已，接着又笑着说：“灾祸还没有结束，我刚才还在为你感到悲哀。但幸运的是遇到了我，请允许我向你道贺。”

刘沧客说：“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难道你最近精通了‘越人术’吗？”

刘海石说：“这不是我所擅长的。但对于阳宅风水，我倒是颇有一些研究。”刘沧客非常高兴，便请他相看住宅。

刘海石走进刘沧客家，里里外外都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请求看看家里的人。刘沧客听从了他的建议，让儿子、儿媳、婢女和妾都来到堂上，刘沧客一一为他介绍。

当介绍到倪氏女时，刘海石仰天而视，大笑不止。大家正感到惊讶和疑惑时，只见倪氏女吓得脸色苍白，身体突然缩小到只有两尺多高。刘海石用界方打她的头，发出像石缶一样的声音。刘海石揪着她的头发检查她的脑后，发现有几根白头发，想要拔掉它们，倪氏女缩着脖子跪在地上哭着说，她马上就离开，只求不要拔她的头发。刘海石生气地说：“你的凶心还没有死吗？”

说着就伸手到她的脖子后面拔掉了那些白头发。倪氏女随着拔发的动作而变形，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狐狸。大家非常害怕，刘海石把她捉起来放进袖子里，回头对刘沧客的儿媳说：“你中毒已经很深了，背上应该有异常，请让我检查一下。”

儿媳感到害羞，不肯露出背部。刘沧客的儿子刘吉坚持让她这样做，于是大家看到她的背上长着四指长的白毛。刘海石用针挑去了这些白毛，说：“这些毛已经老了，七天后就无法救治了。”

他又看了看刘沧客的次子，发现他背上也有两指长的白毛，说：“像这样，他可以活一个多月了。”

接着，刘海石又为刘沧客的婢女仆人一一检查并拔去了他们身上的白毛。他说：“如果我刚才没有来，你们一家就没有活口了。”

刘沧客问他这是什么东西，刘海石说：“它也是狐狸的一种，靠吸食人的神气来增强自己的灵力，最喜欢人死。”

刘沧客说：“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怎么变得如此神奇？莫非你已经成仙了吗？”

刘海石笑着说：“我只是跟从师父学习了一些小技巧而已，怎么敢说是仙呢？”

刘沧客问他的师父是谁，刘海石回答说：“是山石道人。刚才这只狐狸我不能杀死它，我要把它带回去献给师父。”说完就告别了。他忽然觉得袖子里空空的，惊骇地说：“它逃走了！它尾巴上有一根大毛没有拔掉，现在已经逃走了。”

大家都感到非常害怕。刘海石说：“它身上的毛已经拔光了，不能再变成人，只能变成野兽，逃跑应该不会太远。”于是他进屋看了看猫，出门呼唤狗，都说没有看到。他打开猪圈笑着说：“在这里了。”

刘沧客一看，果然多了一头猪。那头猪听到刘海石的笑声，就趴在地上不敢动。刘海石提着它的耳朵把它抓出来，看到它尾巴上有一根像针一样硬的白毛。正要拔掉它，那头猪就翻滚着哀鸣，不肯让他拔。

刘海石说：“你造孽已经太多了，拔一根毛都不愿意吗？”说着就抓住它拔掉了那根白毛，那头猪随着拔毛的动作又变成了狐狸。刘海石把它捉进袖子里想要离开，刘沧客苦苦挽留他，于是刘海石就留下来吃了一顿饭。刘沧客问他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刘海石说：“这很难预定。我的师父志向宏大，经常让我们在世上游历，拯救众生，未必没有再见面的时候。”

等到刘海石离开后，刘沧客仔细回想他的名字，才恍然大悟地说：“刘海石大概已经成仙了！‘山石’合在一起就是‘岩’字，这大概是吕祖的讳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