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妆楼全传(说唐通俗小说)第13页
“忙忙将宝剑插入鞘内,连包袱一齐拿起来,到自己房中,交与小姐收了。
原来程爷的夫人早已亡故,只有一男一女。
小姐名唤玉梅,年方一十六岁,生得十分美貌,文武双全,程爷一切家务,都是小姐做主。
当下小姐收了行李。
程爷次日清晨起身,来到客房看时,只见罗琨还是昏昏沉沉,人事不省。
程爷暗暗悲伤道:“若是他一病身亡,就无人报仇雪恨了。”
吩咐家人将这客人抬到内书房,铺下床帐,请了医生服药调治。
他却瞒定了家人,只说远来的亲眷,留他在家内将养。
过了两日,略略苏醒。
程爷道:“好了,罗贤侄有救了。”
忙又请医生调治。
到中饭时分,忽见庄汉进来禀道:“今日南庄来请老爷收租。”
程爷道:“明日上庄说罢。”
家人去了,程老爷当下收拾。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取了帐目、行李,备下牲口,带了四五个家人,出了庄门,到南庄收租去了。
原来程爷南庄有数百亩田,每回收租有二三十天耽搁:程爷将行时,吩咐小姐道:“我去之后,若是罗贤侄病好了,留他将养两天。
等我回来,再打发他动身。”
小姐道:“晓得。”
分付已毕,望南庄去了。
且言罗琨过了三四日,病己退了五分,直如睡醒,方知道移到内书房安歇,心中暗暗感激:“难得程家如此照应,倘若罗琨有了大日之光,此恩不可不报。”
心中思想,眼中细看时,只见被褥床帐都是程府的,再摸摸自己的包袱,却不见了,心中吃了一惊:“别的还可,单是那口宝剑,有我家的府号在上,倘若露出风声,其祸不小!”正欲起身寻他的包袱,只听得外面脚步响,走进一个小小的梅香,约有十二三岁,手中托一个小小的金漆茶盘,盘中放了一洋磁的盖碗,碗内泡了一碗香茶。
双手捧来,走到床前,道:“大爷请茶。”
公子接了茶便问道:“姐姐,我的包袱在那里?”梅香回道:“你的包袱,那日晚上是我家老爷收到小姐房中去了。”
公子道:“你老爷往那里去了?”梅香道:“前日往南庄收租去了。”
公子道:“难为姐姐,代我将包袱拿来,我要拿东西。”
梅香去不多时,回来说道:“我家小姐上覆公子,包袱是放在家里,拿出来恐人看不便。”
公子闻言,一发疑惑,想道:“听他言词,话里有音,莫非他晓得我的根由了?倘苦走了风声,岂不是反送了性命。”
想了一想,不如带着病走为妙。
罗琨站起身来道:“姐姐,我就要走了,快些代我拿来,上覆小姐,说我多谢,改日再来奉谢罢。”
梅香领命去了。
正是。
不愿身居安乐地,只求跳出是非门。
当时那小梅香进去,不多一刻,忙忙的又走出来了,拿了一个小小的柬帖,双手递与公子,说道:“小姐吩咐:‘请公子一看便知分晓了。’”
公子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幅花笺,上面写了一首绝句。
诗曰:顺保千金体,权宽一日忧。
秋深风气朗,天际送归舟。
后面又有一行小字道:“家父返舍之后,再请荣行。”
公子看罢,吃了一惊,心中想道:“我的事倒都被他知道了。”
只得向梅香说道:“你回去多多拜上你家小姐,说我感蒙盛情。”
梅香进去,不表。
且言罗琨心中想道:“原来程老者有这一位才能小姐。
他的字迹真乃笔走龙蛇,好似钟王妙楷;看他诗句,真乃喷珠吐玉,不殊曹谢丰采。
他的才既高,想必貌是美的了,但不知何曾许配人家?若是许了德门望族,这便得所;若是许了沈谦一类的人,岂不真正可惜了。”
正在思想,忽见先前来的小梅香掌着银灯,提了一壶酒,后面跟了一个老婆子,捧了一个茶盘。
盘内放了两碟小菜,盛了一锡壶粥放在床面前旁边桌上,点明了灯,摆下碗,说道:“相公请用晚膳,方才小姐吩咐,叫将来字烧了,莫与外人看见。”
罗琨道:“多蒙小姐盛意,晓得。”
就将诗字拆开烧了。
罗琨道:“多蒙你家老爷相留,又叫小姐如此照应,叫我何以为报?但不知小姐姊妹几人?青春多少?可曾恭喜,许配人家。”
那老婆子道:“我家小姐就是兄妹二人,公子年方十八,只因他赤红眼,人都叫他做火眼虎程佩。
小姐年方十六,是老身乳养成人的。
只因我家老爷为人耿直,不拣人家贫富,只要人才出众,文武双全的人,方才许配,因此尚未联姻。”
罗琨听了道:“你原来是小姐的乳母,多多失敬了。
你公子如何不见?”婆子道:“进长安去了,尚未回来。”
须臾,罗琨用了晚膳,梅香同那老婆子收了家伙回去了。
且言罗琨在程府,不觉又是几日了。
那一天用过晚膳,夜已初更,思想忧愁,不能睡着,起身步出书房,闲行散闷,却好一轮明月正上东楼。
公子信步出了门,到后花园玩月,只见花映瑶他,树遮绣阁,十分清趣。
正看之时,只听得琴声飘然而至,公子惊道:“程老伯不在家,这琴声一定是小姐弹的了。”
顺着琴声,走到花楼底下,朝上一望,原来是玉梅小姐在月冶上抚琴。
摆下一张条桌,焚了一炉好香,旁边站着一个小丫鬟,在那里抚琴玩月。
公子在楼下一看,原来是一个天姿国色的佳人。
公子暗暗赞道:“真正是才貌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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