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冷燕(清代才子佳人小说)第56页
心下暗惊道:「他二人为何到此?」再看下席,却是府尊奉陪。
恐怕被人看见,不敢久立,遂走回寓所,私相商量。
燕白颔道:「我们在家时不曾听得他出门,为何反先在此处?」平如衡道:「莫非来打秋风?」燕白颔道:「若说打秋风,在老宋或者有之;张伯恭家颇富足,岂肯为此离家远涉在此。
依小弟想来,祇怕听见山小姐之事,亦做癡想,故暗拉老宋一同北上,以为先下手为计耳!」平如衡道:「兄此想甚是有理。
他倚着父亲吏部之势,故有此想耳!我们却是怎样个算计方妙?」燕白颔道:「我们也没算计,此事乃各人心事,说又说不出,争执又争执不得,祇好早早去了,且到京中再看机缘如何。
」平如衡道:「既要去,明早就行。
莫与他看见,知我二人进京,他一发要争先了。
」燕白颔道:「有理,有理。
明日须索早行。
」二人睡过夜,到了次早,果然收拾行李,谢了主人,竟自僱船北去,不题。
你说宋信与张寅为何在此喫酒?原来宋信到了扬州,因与窦知府有旧,要在张寅面前卖弄他相识多,遂去拜见。
又在窦知府面前夸说张寅是吏部尚书之子,与他相厚,同了进京。
窦知府听见吏部二字,未免势利,故做戏请他二人。
戏到半本之时,攒盒小饮。
窦知府因问道:「张兄进京,还是定省尊翁老大人,还是别有他事?」张寅道:「祇为看看老父,并无别事。
」窦知府又问道:「子成兄为何又有兴进京?」宋信道:「这且慢说。
且请问窦老先生,可曾闻得冷绛雪进京之后光景怎么了?还是为妾,还是为婢?」窦知府笑道:「冷绛雪的事情可谓奇闻,兄难道还不知道。
」宋信道:「冷绛雪进京之后,晚上就往游云间,其实不知。
」窦知府道:「山小姐自恃才高,又倚天子宠眷,一味骄矜,旁若无人。
此乃兄所知者。
不期冷绛雪这小小女子,倒有些作用。
到她府中,一见面就争礼不拜。
山小姐出题考她,她援笔立就,竟将一个眼空四海的山小姐压服定了。
不但不敢以婢妾相待,闻说山相公欲要将她拜为义女,山小姐犹恐辱了她,竟以宾客礼相待。
又替她题疏加官号。
天子听从,加她个女学士之衔。
又将她父亲冷新敕典中书,冠带荣身,你道奇也不奇。
兄前日原是要处她,出兄之气。
不知她的造化,倒因祸而得福。
」
宋信听得獃了半晌,又问道:「果是真么?」窦知府道:「命下,冷新的冠带,是本府亲送去的,怎说不真!」宋信道:「这等看来,山府之事,冷绛雪倒也主持得几分了。
」窦知府道:「闻得山小姐於冷绛雪之言,无有不听她的,怎么主持不得。
」宋信听了,又沉吟半晌,因以目视张寅道:「这倒是吾兄一个好机会。
」张寅惊问道:「怎么是小弟的好机会?」宋信道:「这个机会全要在窦老先生身上,须瞒不得。
」张寅道:「既蒙窦宗师错爱,门生心事不妨直告。
」
窦知府因问道:「张兄有甚心事?」宋信道:「张兄此行,虽为趋事尊翁大人,然实实为闻得山小姐之名,意欲求以为配。
到了京中,央求几个大老作伐。
他两家门当户对,自有可成的道理。
但以山小姐之才,必定爱才。
张兄美才,一时未必得知。
方纔听得冷绛雪这等得时,连父亲冷大户俱加了冠带,何不借重窦老先生鼎力,央冷大户写一封书与冷绛雪,说知张兄求婚之意,託她於中周旋。
再将张兄所刻佳篇,寄一册进去,使她知张兄美才。
内中之心一动,外面之事便好做了。
岂非一个好机会。
」
张寅听了,满脸堆笑,因连连打恭,向窦知府道:「若蒙太宗师高谊,玉成门生,断断不敢忘报。
」窦知府道:「要冷中翰写书进京,这也容易,本府自当为尊兄效一臂之力。
」张寅称谢道:「既蒙慨允,明日再当造府拜求。
」说完,又上席,完了下半本戏,方散。
到了次日,张寅与宋信商量备了一副厚礼,来拜送窦知府,求他转央冷大户写书进京,託冷绛雪婉转作伐。
又将《张子新编》一册,求他并附寄进京,以见张寅有如此之才。
窦知府接了礼物说道:「本府若不受厚礼,尊兄祇说推辞了,」遂全受了。
因发下名帖,请冷中书来,面与他说知此事。
冷中书怎敢违府尊之命,遂央郑秀才婉婉转转,写了一封书,将《张子新编》并封在内,叫女儿周全其事,写完封好,送与窦知府。
窦知府接了送与张寅。
张寅得了,如获至宝。
因辞谢窦知府,与宋信二人连夜赶了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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