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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无匹(清代白话长篇小说)第49页

这座师一见干浚郊便搀住手道:“贤契青年美才,自是玉堂人物。

老夫为朝廷得此佳士,可谓识人。

尊公也在这里,请进内堂相见。”

干浚郊听说,愕然不解。

不知是老师认错了人,还是当真父亲在他衙里,心上好生不解,只得随之而进,正是:空投山左认囚徒,走遍天涯泪欲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道这座师是谁?原来却是当初广东学院,曾为陈与权夤缘事败,同段学夫被逮进京的欧阳健。

这欧阳健亏得与大理寺夏时同年,审雪了罪,补任御史道,历升太常寺卿。

但欧阳健自在京里做官,那干白虹与他虽有一面之交,今已配为罪徒,情隔云泥,路分南北,奚啻风马无关,却怎生得住在欧阳健衙里?

原来欧阳健因上年告假葬亲,假满回朝,路经大同府,驰驿起夫,那知干白虹因与毕癞头生衅之后,正调在大同驿里为徒。

这日欧阳健扛箱抬轿,要二十名夫手,恰恰干白虹也在其内。

因隔了六七年,干白虹竟不认得欧阳健。

那欧阳健见了干白虹,倒还有些面善,想了半日,却才知是当年与他同来在京、那热心为人、疏财仗义的干白虹。

只不知他因何犯了法?配来摆站,心里着实惋惜。

到了交递所在,更换夫马,便叫众夫俱回,只唤那姓干的来见我。

干白虹听见官府唤他,不知是祸是福,战兢兢走到面前,双膝下跪。

欧阳健便扶起道:“你可认得我?我曾在贵省做过学院,六七年前与你同事进京,你因何转徙至此?”干白虹才想起道:“原来是欧阳老爷。”

便把自己的始未根由说了一遍。

欧阳健道:“总是你热肠好义,以致遭此缺陷。

我既与你相识一番,意欲带你进京,俟我补选衙门,少图薄赠,不知兄意如何?”干白虹道:“若蒙老爷救援,愿随驱使。”

欧阳健便致书大同府,除了名字,叫他改换衣巾,同至京中,就在衙里住下。

欧阳健因前俸未满,仍补太常寺卿。

是年北闱主试,礼部议差翰林,朝廷以欧阳健文望清重,偏点了他。

不期干浚郊竟在他手里拔中第一。

欧阳健初还不晓得就是干白虹之子,及至见履历上三代脚色,方才与干白虹观看,已知真确。

故一见干浚郊,便许他入堂相见。

干白虹见了儿子,就如明珠归掌,抱头大哭道:“不想孩儿如此长成,兼能上进,足见老成好学。”

因问:“家中近况,安否如何?”干浚郊哭诉道:“爹爹别后之事,一言难尽。”

便将陈与权始终负心许多情状,备细说知。

欧阳健听了早已怒得眦裂发指,那知干白虹从来不屑于家人产业,只一味豪迈超脱,不望报施的人。

听说陈与权负心,正如浮云流水,无足介怀,略不发恼,只叹息道:“不想你母子两人却受这些苦楚,亏你孝顺,远来寻我。

但你何由进京,却有北闱乡试?”干浚郊道:“曾九功已中进士,做到翰林,孩儿亏他在山东相遇,同至都门,替我援例雍中,乃有今日。”

干白虹大喜道:“原来曾九功显达至此,也不枉他数年沦落之苦。”

干浚郊道:“爹爹向在何处安身?孩儿遍访山左,却不相遇,如今何故又得在老师府中?”干白虹也就把毕癞头讦讼之事,因而改配大同驿里,后来遇见欧阳健,蒙他提拔进京的话,与儿子说知。

干浚郊因向欧阳健拜谢道:“老师不但培植门生,抑且加恩吾父。

感恩知遇,莫过今日,门生不才,如何可报!”欧阳健笑道:“当日与尊公相遇,一同进京;今日贤契文章入彀,两事俱出无心,如今看来却宛转相成,便似预先排定的一般,岂非天意所使。”

当夜便命治酒,与他父子庆会。

有阕《驻云飞》曲云:数载漂流,父子俱从上国游。

亲在名先售,两事都成就。

此际见恩仇,天涯聚首。

朋友师生,尽属交情旧,一见能消万斛愁。

曾九功在下处,因干浚郊谒见座师,许久不回,便叫家人到太常衙门询问。

家人回来说是干家父子会合,欧阳老爷留在衙中吃贺喜酒,故此不归。

曾九功道:“不信有此事。”

连忙叫家人备马,去拜欧阳老爷。

欧阳健正与干家父子饮酒快活,忽报曾九功来拜,即便出堂相迎,携手而入。

干白虹一见曾九功,欢喜不胜。

曾九功也就如见了亲人之面,相向而拜。

欧阳健便邀他一同坐饮,曾九功向干白虹再三称谢道:“愚弟蒙恩兄覆载,功名夫妇,俱赖周全。

今日之遇,皆恩兄之赐也,虽感被已久,尚未图报万一。”

干白虹道:“小儿多蒙提挈,感不可言。

贤弟何反出此语?”曾九功道:“令郎青年大孝,盖世难能,但未知恩兄这几年在于何处?竟不与令郎相值。”

干白虹便以实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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