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西游记(明代西游记续书之一)第214页
如何得开?想了一计,仍变虫钻出洞外,到了三藏面前。
只见三藏与八戒们黑夜打坐山冈,谨守着柜担,正说:“行者的兵器被妖魔识破,如今不知在何处?这两妖板斧厉害,明日若斗,我们禅杖不过是个木器,如何抵挡?”行者笑道:“我也能叫妖斧缺钝无用。”
三藏听得是行者声音,乃睁开眼,看见行者来回,便问道:“徒弟,你何处去?你久不见来,叫我系心。
如今妖魔厉害,他两个难敌,斗一日不分胜败,只恐明日再斗,禅杖当不住利斧。”
行者道:“师父放心,我老孙有本事叫他利斧当不住禅杖。”
乃向八戒、沙僧耳边说了句俏语低言,他两个随悄悄跟着行者前行。
到得洞前,行者仍变了小虫钻入,只见两妖盹睡,众小妖把守甚严。
假变的板斧,妖魔收入洞内,真板斧却藏在洞间。
忽然洞外八戒、沙僧喊叫起来道:“洞内狗妖魔,臭精怪,你敢夜战么?”行者假变作小妖叫道:“魔王,唐僧徒弟又在洞门外讨战。”
慌张两魔忙取了板斧,开得洞门,走出来道:“你这野秃,日间得了性命,这夜间正该养些精神,明日来领板斧,如何不审己量力,黑夜上门,自送性命?”
行者待妖开了洞门,已把真斧偷藏出去,递与八戒、沙僧,各拿在手道:“妖精,我等要清平了山路,挑押柜担前行,等不到明日,怕迟了时日,费了工夫。”
妖魔那里管个黑夜,举起假斧就来劈,只见那斧如一毛之轻,睁眼一看道:“不好了,板斧作变,必是孙行者抵换去了。”
乃奔走入洞,紧闭了洞门。
叫小妖过来,拷问磨的钢斧怎么变作毫毛?小妖把毫毛一看道:“魔王,小妖们看这毫毛却是两根猴子身上生的。”
慌张魔道:“是了,我久闻孙行者能拔毫毛变化,他既能拔毛,我当年也会炼得有神通,且拔两根变化来看。”
孟浪妖道:“老友,你会拔毛,我也会剥鳞,且问老友拔毛何用?”慌张魔道:“乘着孙行者三个在洞前讨战,待我拔三根毛,变了他三个,到唐僧处,挑了他经担前来洞中,那时权柄在我手,他拿我板斧来换,让我留难他。”
孟浪魔道:“老友此计甚妙。”
慌张魔遂拔了三根毫毛,叫声“变”,不防行者见妖魔奔走入洞,随隐着身跟进洞里,看妖魔也拔毛叫变,他却弄个神通,吹了一口气在他毛上,仍变了三只獐子。
但见:
一个头如麋鹿,四只蹄类豺狼。
跳钻不定果慌张,仍是妖模怪样。
孟浪魔见了笑道:“老友,收了毛上身吧,变化不的,依旧是原身形状。”
慌张魔道:“老友,你能剥鳞变化,且变来一看。”
孟浪魔依言,剥下三片鱼鳞,叫声“变”,行者又吹了一口气在他鳞上,依旧变了三条小鳗鱼。
但见:
身似白蛇三尺,尾如称杆一条。
光油身子不生毛,只会钻游不跳。
慌张魔见了,笑将起来道:“不济,不济,想那孙行者,不知是何处得来那个师学?他有这样神通本事,我们怎斗的过他?”孟浪魔道:“此事容易计较。
想我当年,有个家主名唤大鲲王,只因他能变化,乘风万里,化了一个大鹏,上灵山去了,遗下几个子孙,号为六鲲,在此长溪养性,思量也要超出六道轮回。
前日闻他说不得上灵山见闻圣道,怎得超腾?如今若听得有取经僧人西还,见挑押着宝藏真经,他怎肯放过这山溪道路?我如今且到长溪,传言与他,料他们积祖遗留的神通本事,那里怕甚孙行者。”
行者隐着身,听了笑道:“原来都是些不算数小家子妖魔,若像当时老孙,把他家主祖宗都扫荡个干净,任他去传言。
但只是闻此赛巫高峰联络,长溪接连,被这小妖缠绕,阻拦我经卷,挠乱我师父禅心,费了我老孙们工夫辛苦。
我如今欲待开了他洞门,叫八戒、沙僧持了他真斧,把这不算数的妖摩劈杀,只怕背了师父方便之心,又非缴金箍棒之意。”
行者思想了一会,走出洞来,向八戒、沙僧道:“妖魔原来慌张、孟浪,敌斗不过,闭了洞门逃走去了,我与你且回复了师父,待天明过此山冈前去。”
八戒、沙僧依言,走回见了三藏,备细把行者抵换板斧情由说了一遍,行者又把妖魔计较传言小鲲、要见闻圣道、欲求超脱的话说了一番。
三藏道:“徒弟们,板斧抵换将来在何处?拿来与我一看。”
八戒道:“这黑夜看他何用?况且我们没了钉钯,正好得此降妖灭怪。”
三藏说:“徒弟们快把此斧埋入山冈土内,莫要带他前行,这器械原与我经文不容并行的。”
行者道:“师父,你老人家真有些偏见,只要行你方便,不过妖魔阻着真经,正用着这斧。”
三藏道:“悟空,你岂不知,我自有慧剑灭那妖魔。”
行者颖悟最敏,随答应道:“师父教诲的是。”
乃向八戒、沙僧腰间取出板斧,埋在山冈土内。
师徒们且定心打坐山冈,直待天明走路。
毕竟如何过此慌张洞去?且听下回分解。
总批:
獐毛变獐,鱼鳞变鱼,直缘本来灵性相关,不在行者吹气不吹气也。
如行者毫毛无般不变,正是机心用事耳。
唐僧慧剑,其无碍神通,胜金箍棒万万矣。
第八十五回
灵虚子辨香烟气 孙行者抠怪眼睛
诗曰:
人心孟浪与慌张,都从躁妄作妖狂。
慧剑纵然能扫荡,宝经一卷尽皆降。
却说比丘僧、灵虚子两位圣师,为唐僧师徒放了三昧真火。
把妖魔假设草屋焚烧,坐在高峰用慧眼看着行者抵换板斧,战败了妖魔,心中大快,正在那峰头东顾西看。
比丘僧道:“师兄,这途路悠长,溪山联络,洞谷幽深,妖魔藏隐,都是孙行者当日取经设了这一种机变之心,就动了这山川之险,何时方才平坦,保护真经到了东土,完了我二人之责?”灵虚子道:“师兄,十万程途,终有到日,但愿唐僧师徒,不变了志诚恭敬,那孙行者机变,不要亵慢背了真经,便是我们也早早回灵山成就了功果。”
正说间,只见一只白鹤飞到高峰,变了一个隐士,坐在那峰石之上。
比丘僧见了,向灵虚子道:“师兄,你看这个隐士,兀坐高峰,倒有些道行。”
灵虚子答说:“师兄,你看他正则为道,邪则为妖,何不把慧眼观他个邪正?”比丘僧依言,把慧光一照道:“师兄,他原来是被孙行者以四事点破了,他逃禅到此,虽然他变幻为妖,却飞扬上下,这高山长溪,道路必熟,禽妖兽怪,藏处必知。
我与你且问他个通行大路,好保经文前去。”
灵虚子依言,走上峰前,叫一声“隐士稽首”,那隐士忙忙答礼,灵虚子又问道:“不敢动问隐士道号何称?住居何处?”隐士道:“我乃善庆隐士,自号为善庆君,住在山冈之下,偶见洞天清彻,云树苍茫,来此一眺。
二位有些熟识,莫非昔日掷桃实作蛇蝎者乎?”灵虚子笑道:“君不说我倒也忘了,君既说,我便知你曾游三岛,声彻九皋,不向灵山听些道法,却在峰顶做此栖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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