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七国志(明代历史小说合集)第66页
寡人视相国之贤而不知加敬,尚欲他求,谁其信之?”因别筑一新宫,奉郭隗于内,朝夕相见,必执弟子之礼,北面听其教诲;至于饮食,极其丰盛,供具极其周备;凡有所谋,必恭恭敬敬,不敢少懈。
行之数月,列国皆知昭王好士之诚。
昭王又想道:“此新宫不过但为郭相国筑耳,天下贤豪,尚不知我景慕之私。”
因复于易水之傍,又筑起一座高台,极其雄丽,取名招贤台,以明招致贤才之意,又于台上多集黄金,候贤才到日,不时取用,因又名黄金台。
由是,天下无一人不欣传燕昭王真心好士。
后来流传至元,有一诗人刘因感其事而作古风一首道:燕山不改色,易水只剩声。
谁知数尺台,中有万古情。
区区后世人,犹爱黄金名。
黄金亦何物,能为权重轻。
周道日东渐,二老皆西行。
养民以致贤,王业自此成。
自黄金台之名一出,四方贤士尽皆企慕。
凡怀一才一艺之士,莫不纷纷来归,不能细述。
忽有一贤姓剧名辛,才能出众,智略超群,闻黄金台之名,自赵国而至,又有一贤姓邹名衍,胸藏日月,最善谈天,闻黄金台之名,自齐国而来。
又有一贤姓屈名景,文能经帮,武能定国,亦闻黄金台之名,自魏国而来。
昭王一接见,劝餐授馆,无不得其欢心,恐屈其才,不敢烦以杂职,尽拜为客卿,日夕讲论政事。
每论及燕民被齐师残杀,不胜愤恨。
因细查民间有为王事而死者,亲往吊之;有父兄已殁而幼年孤立者,令有司时时存恤之;乡民有德者,举而旌表之,以励其余;狱中有罪者,引而惩创之,使之感悔;至于军中士卒,或饥或寒,必悉心访察,同其甘苦。
昭王行之年余,不独举国之疮痍尽消,而四方豪杰之士归之如市矣。
昭王因见郭隗曰:“寡人不才,蒙相国提携复国,今年余矣。
寡人抚循士卒日夜不安,吊死问孤未尝少懈,又辱四方豪杰时来赐教,不识及此之时,可勉力一用否?”郭隗曰:“未可也。
百姓虽安,气犹未振;士卒虽感,节制尚无;豪杰虽归,均非大将才。
大王欲复深仇,尚须努力为之,自有时也。”
昭王闻之,惕然于心,因再拜受教而退。
正是:疾走须骏蹄,高飞必健羽。
若欲报深仇,万全方可许。
按下昭王图报深仇不提。
且说赵国有一贤人,姓乐名毅,乃乐羊之孙。
你道这乐羊是谁?这乐羊乃魏文侯之将。
魏文侯曾使之为将,而往攻中山。
乐羊往攻中山,三年而后拔之,归而论功,魏文侯笑而出谤书一箧,示之曰:“寡人若信此谤书之言,卿罢归久矣,安能成此大功哉?”乐羊乃再拜稽首,谢曰:“臣今日方知,拔中山非臣之功,乃君之功也。”
文侯因封之于灵寿。
自是列国相传,皆知乐羊之名。
乐毅乃其孙,将门将种,因而好讲兵法,喜谈武略。
人有戏之者曰:“汝好讲兵法,亦能领兵拔中山,以继令祖之志么?”乐毅笑应之曰:“拔中山何足为奇,但可惜当今诸侯,无一人能如魏文侯之贤,而知用我也。”
人皆笑其妄言,而乐毅坦然处之,不以为意。
只无奈贫困日甚,其妻和氏因劝之道:“君既自负怀抱异才,赵国见汝贫贱,自不能用。
闻得齐国,奄有东海,实称大国,孟尝君已享其荣,苏季子亦获其利,亦用贤之国也,君何不往游之?倘能际遇,岂不胜此尘埋。”
乐毅道:“吾非不思及此,但念功名有地,齐非我地,功名有进,今非其时,恐去亦徒劳。”
和氏道:“妾闻得之即为地,遇之即为时,哪里预先定得,与其坐困,不如往求。
纵往求不得,亦与坐困一般,君何惮而不行?”乐毅无奈,得勉强投齐。
到了齐国,王新立,自倚富强,十分骄傲,虽时时用人,却用的都是一般夸诈之人,说得如何战胜,如何取利,语语快心,言言悦耳,故立致富贵。
乐毅则以为富贵必须养民,战胜必须训兵,言不耸听,策不惊人,谁来听你?故在齐流落多时,依旧归到赵国。
赵国又正值那赵武灵王改易胡服,自称主父,欲强其国,后来遭变,死于沙丘,一时赵国汹汹。
乐毅见乱,因挈其家去灵寿而奔于大梁。
大梁乃魏地,时魏昭王在位。
乐毅既奔其地,贫困无聊,亲友皆劝其出仕。
乐毅道:“仕须得君,魏君非吾主也。”
过了些时,愈觉贫困无聊,因不得已而出仕魏昭王。
昭王庸君也,果不识乐毅之贤,竟以常人蓄之。
乐毅益复无聊,每每跨马出郊,流览山川,以抒其抑郁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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