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还珠楼主小说)TXT下载第2页
“裘马轻狂”,对武功则崇拜他的远祖杜预,意图不昧“家碑”(杜诗“吾家碑不昧”),比于稷契(上古名臣);对文学又景慕他的祖父杜审言使“屈(原)、宋(玉)衙官”、“羲之(晋代名书家王羲之)北面”的放言高论,目无余子。
于是年才十九,便有“四方之志”,北渡黄河,始涉郇瑕(山西猗氏),次岁南游,遍于吴越,这初期三四年的漫游,使他见识到了许多事物,觉着自己学问更高,眼界日广,取功名如拾芥。
开元二十一年,长安一带发生水灾,李隆基带领文武百官迁往东都(洛阳)。
杜甫借着应考,看望老年的姑母和一些亲友,正是一举两得,便先回到巩县故乡,请求县府保送,再回洛阳应试(唐代科举,由考功员外郎主考,人们称他为考功试。
开元二十五年,因考功郎李昂受了举人责间,始改为礼部侍郎主考,由此人们又改称为应礼部试)。
初意以为功名有望,手到拿来,哪知乡贡考试并非容易。
这年录取的进士共只二十七名,而投考的人将近三千。
彼时的考试既重权位,复尚虚名,人情请托,关节通行,常使才人饮恨,寒士吞声。
开元之未其弊尤甚。
像他这样一个初涉名场、无人援引、尚未知名的儒生,想要金榜题名,春风得意,自然是个梦想。
当年下第之后,觉着还是自由散漫的生活可以随意所如,第二年慨然又起壮游之思。
先到山东兖州省亲,再游齐赵(今山东与河北省南部),开元二十九年才回洛阳,并和司农少卿杨怡之女结了婚,夫妻也颇恩爱。
两次十年的漫游,虽然结交了好些气味相投的朋友,但这些都和他一样遭逢不偶的文人才士,只能在一起煮酒谈诗,骑马射猎,并没有一个能够加以援引,使其从此置身青云,成就他理想中事业的人物。
他最亲爱的姑母便在此时死去,心情本就悲伤,又见洛阳虽然文物繁富,人情却是非常势利,越发加重了苦闷。
天宝三载四月,杜甫忽然遇到当时号称滴仙的诗人李白。
自来文人多半相轻,这两位伟大的天才诗人却是一见如故,成了诗文骨肉之交。
杜甫非但被这位青莲学士的风采所吸引,并且还受了他功成身退。
游侠好道,意图炼丹求仙以超然物外。
解救自己,始终不满现实的影响。
李、杜二人非常投机。
除在一起樽酒论文,同榻夜话而外,还同到梁(开封)、宋(河南商丘)去寻采瑶草。
后又深入到道家圣地王屋山上的小有清虚洞大,意欲寻仙修道,采取灵药。
虽然他们想参拜的有道之士华盖君并未成仙而死,不得不走回头路。
他们的才华意气依旧飞扬,上下古今不可一世。
李、杜二人在归途中又遇到另一位诗人、杜甫的旧交高适。
这三个好朋友在一起,不是孟诸(平原单县的大泽)秋猎,琴台(在单县)浩歌,便是南瞻芒肠,北望渤海。
旧好新知同此欢聚,豪情胜概旁若无人。
秋后,高适南游楚地,李白因事暂离,杜甫也做了北海大守李岂的座上客。
不久,李自由紫极宫去领道篆回到究州,杜甫又寻了去。
知己相逢,友情自更深厚。
无奈好景不常,离长会短。
李白要重游江左,杜甫也因先后在外流浪了十几年,平生抱负丝毫不得施展。
父亲杜闲又转任了奉天(陕西乾县)县令,屡次来信要他西上长安,再作求名之想。
这两个好朋友从此分手,便成永别,各有干秋,更不再见。
杜甫匆匆赶回洛阳,和爱妻略微商计家务,先到父亲任上省亲,再往长安求名。
孤身客馆,东食西宿,并无一定住所。
他向来有出无进,此时家庭人口渐多,生计日绌。
以前的放浪形骸、裘马轻狂虽已不可复得,仗着父亲仍当着县令,还没有到那裘敝全空,凄惶穷路,“朝叩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晴抱着无限悲辛去接受人家“残杯冷炙”的地步。
人又慷慨豪爽,一到长安便交了好些朋友。
所结交的十九虽是落魄文人、失意寒酸,对于那些有类行尸的冠裳架子仍是心存鄙视,极少登门。
只管随便写上一首诗,说些违心之论,去投刺朱门。
恭维权贵,成为当时的风气,贤者不免,无足为怪。
这位生具做骨侠肠而又出身士族。
目空一切的天才诗人还是本心所不屑为的。
这日午前,杜甫见秋风猎猎,尘雾飞扬,一时无聊,备些酒肉,约同华原县尉孙宰和咸阳几个士人在客舍里饮酒谈笑,不打算出门了。
醉饱之后,忽然想起,新交好友郑虔多才多艺,人又极好,偏是落拓风尘,久不得意,寄居在城南贵人坊后一条偏僻的小巷内,家况本就清寒,常时无米为炊。
眼看秋末冬初,定难度日。
这样大的风沙天,不知是何光景?当时勾动侠肠,意欲送他一些银钱,以尽朋友之道。
孙宰和另一士人王倚最佩服杜甫,见他仍要出门,再三劝阻,说:“这样大的风沙,马都难行,你如何隔老远赶进城去?”
杜甫一想到这位苦对秋风、衣食两缺的才人,心直发恻,哪里还听劝阻?乘着酒兴,连马都不要,徒步起身,急匆匆往城里跑。
好容易冒着风沙走进安化门城洞(又名鼎路门,城南三门之一),忽然一阵狂风夹着大蓬沙土迎面吹来。
当时把气闭住,跌跌跄跄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得站稳。
刚把身子折转,喘吁吁乱喷口水,一面用袖口去擦那眼角边的风沙,忽听连声暴喝,眼前人马鞭丝乱晃,慌不迭往旁一躲,城里顺风驰来的六骑快马,已被那大股旋沙簇拥着一瞥而过。
马上人连声怒吼,气势汹汹,鞭刚扬起,又被急风荡开,空自发威,一下也没打落,马已向前驰去。
悲风怒号中,休说蹄声,连马身上的驾铃都被风吹哑,听不出来。
杜甫骤出意外,几乎受了一场大辱,心中自是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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