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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书(姚思廉 · 二十四史)第135页

今皇威四临,长围已合,遐迩毕集,人神同奋。

锐卒万计,铁马千群,以此攻战,何往不克。

况建业孤城,人怀离阻,面缚军门,日夕相继,屠溃之期,势不云远。

兼荧惑出端门,太白入氐室,天文表于上,人事符于下,不谋同契,实在兹辰。

且范岫、申胄,久荐诚款,各率所由,仍为掎角,沈法瑀、孙肸、硃端,已先肃清吴会,而足下欲以区区之郡,御堂堂之师,根本既倾,枝叶安附?童儿牧竖,咸谓其非,求之明鉴,实所未达。

今竭力昏主,未足为忠,家门屠灭,非所谓孝,忠孝俱尽,将欲何依?岂若翻然改图,自招多福,进则远害全身,退则长守禄位。

去就之宜,幸加详择。

若执迷遂往,同恶不悛,大军一临,诛及三族。

虽贻后悔,宁复云补?欲布所怀,故致今白。”

昂答曰:“都史至,辱诲。

承藉以众论,谓仆有勤王之举,兼蒙诮责,独无送款,循复严旨,若临万仞。

三吴内地,非用兵之所,况以偏隅一郡,何能为役?近奉敕,以此境多虞,见使安慰。

自承麾旆届止,莫不膝袒军门,惟仆一人敢后至者,政以内揆庸素,文武无施,直是东国贱男子耳。

虽欲献心,不增大师之勇;置其愚默,宁沮众军之威。

幸藉将军含弘之大,可得从容以礼。

窃以一飡微施,尚复投殒,况食人之禄,而顿忘一旦。

非惟物议不可,亦恐明公鄙之,所以踌躇,未遑荐璧。

遂以轻微,爰降重命,震灼于心,忘其所厝,诚推理鉴,犹惧威临。”

建康城平,昂束身诣阙,高祖宥之不问也。

天监二年,以为后军临川王参军事。

昂奉启谢曰:“恩降绝望之辰,庆集寒心之日,焰灰非喻,荑枯未拟,抠衣聚足,颠狈不胜。

臣遍历三坟,备详六典,巡校赏罚之科,调检生死之律,莫不严五辟于明君之朝,峻三章于圣人之世。

是以涂山始会,致防风之诛;酆邑方构,有崇侯之伐。

未有缓宪于斫戮之人,赊刑于耐罪之族,出万死入一生如臣者也。

推恩及罪,在臣实大,披心沥血,敢乞言之。

臣东国贱人,学行何取,既殊鸣雁直木,故无结绶弹冠,徒藉羽仪,易农就仕。

往年滥职,守秩东隅,仰属龚行,风驱电掩。

当其时也,负鼎图者日至,执玉帛者相望。

独在愚臣,顿昏大义,殉鸿毛之轻,忘同德之重。

但三吴险薄,五湖交通,屡起田儋之变,每惧殷通之祸,空慕君鱼保境,遂失师涓抱器。

后至者斩,臣甘斯戮。

明刑徇众,谁曰不然。

幸约法之弘,承解网之宥,犹当降等薪粲,遂乃顿释钳赭。

敛骨吹魂,还编黔庶,濯疵荡秽,入楚游陈,天波既洗,云油遽沐。

古人有言:‘非死之难,处死之难。’

臣之所荷,旷古不书;臣之死所,未知何地。”

高祖答曰:“朕遗射钩,卿无自外。”

俄除给事黄门侍郎。

其年迁侍中。

明年,出为寻阳太守,行江州事。

六年,征为吏部尚书,累表陈让,徙为左民尚书,兼右仆射。

七年,除国子祭酒,兼仆射如故,领豫州大中正。

八年,出为仁威将军、吴郡太守。

十一年,入为五兵尚书,复兼右仆射,未拜,有诏即真封。

寻以本官领起部尚书,加侍中。

十四年,马仙琕破魏军于朐山,诏权假昂节,往劳军。

十五年,迁左仆射,寻为尚书令、宣惠将军。

普通三年,为中书监、丹阳尹。

其年进号中卫将军,复为尚书令,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给鼓吹,未拜,又领国子祭酒。

大通元年,加中书监,给亲信三十人。

寻表解祭酒,进号中抚军大将军,迁司空、侍中、尚书令,亲信、鼓吹并如故。

五年,加特进、左光禄大夫,增亲信为八十人。

大同六年,薨,时年八十。

诏曰:“侍中、特进、左光禄大夫、司空昂,奄至薨逝,恻怛于怀。

公器珝凝素,志诚贞方,端朝燮理,嘉猷载缉。

追荣表德,实惟令典。

可赠本官,鼓吹一部,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二十万,绢布一百匹,蜡二百斤,即日举哀。”

初,昂临终遗疏,不受赠谥。

敕诸子不得言上行状及立志铭,凡有所须,悉皆停省。

复曰:“吾释褐从仕,不期富贵,但官序不失等伦,衣食粗知荣辱,以此阖棺,无惭乡里。

往忝吴兴,属在昏明之际,既暗于前觉,无识于圣朝,不知天命,甘贻显戮,幸遇殊恩,遂得全门户。

自念负罪私门,阶荣望绝,保存性命,以为幸甚;不谓叨窃宠灵,一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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