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姚思廉 · 二十四史)第166页
侃曰:“景反迹久见,或容豕突,宜急据采石,令邵陵王袭取寿春。
景进不得前,退失巢窟,乌合之众,自然瓦解。”
议者谓景未敢便逼京师,遂寝其策,令侃率千余骑顿望国门。
景至新林,追侃入副宣城王都督城内诸军事。
时景既卒至,百姓竞入,公私混乱,无复次第。
侃乃区分防拟,皆以宗室间之。
军人争入武库,自取器甲,所司不能禁,侃命斩数人,方得止。
及贼逼城,众皆恟惧,侃伪称得射书,云“邵陵王、西昌侯已至近路”。
众乃少安。
贼攻东掖门,纵火甚盛,侃亲自距抗,以水沃火,火灭,引弓射杀数人,贼乃退。
加侍中、军师将军。
有诏送金五千两,银万两,绢万匹,以赐战士,侃辞不受。
部曲千余人,并私加赏赉。
贼为尖顶木驴攻城,矢石所不能制,侃作雉尾炬,施铁镞,以油灌之,掷驴上焚之,俄尽。
贼又东西两面起土山,以临城,城中震骇,侃命为地道,潜引其土,山不能立。
贼又作登城楼车,高十余丈,欲临射城内,侃曰:“车高緌虚,彼来必倒,可卧而观之,不劳设备。”
及车动果倒,众皆服焉。
贼既频攻不捷,乃筑长围。
硃异、张绾议欲出击之,高祖以问侃,侃曰:“不可。
贼多日攻城,既不能下,故立长围,欲引城中降者耳。
今击之,出人若少,不足破贼,若多,则一旦失利,自相腾践,门隘桥小,必大致挫衄,此乃示弱,非骋王威也。”
不从,遂使千余人出战,未及交锋,望风退走,果以争桥赴水,死者太半。
初,侃长子躭为景所获,执来城下示侃,侃谓曰:“我倾宗报主,犹恨不足,岂复计此一子,幸汝早能杀之。”
数日复持来,侃谓躭曰:“久以汝为死,犹复在邪?吾以身许国,誓死行阵,终不以尔而生进退。”
因引弓射之。
贼感其忠义,亦不之害也。
景遣仪同傅士哲呼侃与语曰:“侯王远来问讯天子,何为闭距,不时进纳?尚书国家大臣,宜启朝廷。”
侃曰:“侯将军奔亡之后,归命国家,重镇方城,悬相任寄,何所患苦?忽致称兵?今驱乌合之卒,至王城之下,虏马饮淮,矢集帝室,岂有人臣而至于此?吾荷国重恩,当禀承庙算,以扫大逆耳,不能妄受浮说,开门揖盗。
幸谢侯王,早自为所。”
士哲又曰:“侯王事君尽节,不为朝廷所知,正欲面启至尊,以除奸佞,既居戎旅,故带甲来朝,何谓作逆?”侃曰:“圣上临四海将五十年,聪明睿哲,无幽不照,有何奸佞而得在朝?欲饰其非,宁无诡说。
且侯王亲举白刃,以向城阙,事君尽节,正若是邪!”士哲无以应,乃曰:“在北之日,久挹风猷,每恨平生,未获披叙,愿去戎服,得一相见。”
侃为之免胄,士哲瞻望久之而去。
其为北人所钦慕如此。
后大雨,城内土山崩,贼乘之垂入,苦战不能禁,侃乃令多掷火,为火城以断其路,徐于里筑城,贼不能进。
十二月,遘疾卒于台内,时年五十四。
诏给东园秘器,布绢各五百匹,钱三百万,赠侍中、护军将军,鼓吹一部。
侃少而雄勇,膂力绝人,所用弓至十余石。
尝于兗州尧庙蹋壁,直上至五寻,横行得七迹。
泗桥有数石人,长八尺,大十围,侃执以相击,悉皆破碎。
侃性豪侈,善音律,自造《采莲》、《棹歌》两曲,甚有新致。
姬妾侍列,穷极奢靡。
有弹筝人陆太喜,著鹿角爪长七寸。
儛人张净琬,腰围一尺六寸,时人咸推能掌中儛。
又有孙荆玉,能反腰帖地,衔得席上玉簪。
敕赉歌人王娥儿,东宫亦赉歌者屈偶之,并妙尽奇曲,一时无对。
初赴衡州,于两艖龇鹑渫核我灾橛瘢又蹒溃⑸栳∑粒铝信郑顺苯饫拢俨ㄖ镁疲堤涟壅咛钛省
大同中,魏使阳斐,与侃在北尝同学,有诏令侃延斐同宴。
宾客三百余人,器皆金玉杂宝,奏三部女乐,至夕,侍婢百余人,俱执金花烛。
侃不能饮酒,而好宾客交游,终日献酬,同其醉醒。
性宽厚,有器局,尝南还至涟口,置酒,有客张孺才者,醉于船中失火,延烧七十余艘,所燔金帛不可胜数。
侃闻之,都不挂意,命酒不辍。
孺才惭惧,自逃匿,侃慰喻使还,待之如旧。
第三子鹍。
鹍字子鹏。
随侃台内,城陷,窜于阳平。
侯景呼还,待之甚厚。
及景败,鹍密图之,乃随其东走。
景于松江战败,惟余三舸,下海欲向蒙山。
会景倦昼寝,鹍语海师:“此中何处有蒙山!汝但听我处分。”
遂直向京口。
至胡豆洲,景觉,大惊,问岸上人,云“郭元建犹在广陵”,景大喜,将依之。
鹍拔刀叱海师,使向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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