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手丐(还珠楼主)TXT下载第117页
因夜已深,恐崔老人多劳,又不便再劝他睡,只得把眼闭上,寻思了一阵也就昏沉睡去。
醒来见地火刚刚添旺,榻前放着一张竹椅,上面除茶水外还有食物。
右臂未伤,伸手便可取用。
再看门外雪光反映,天似早亮,雪还下个不停,崔老人已不知何往。
心想,此老真个异人,偌大年纪独居深山,一点不嫌寂寞,所居不知是否也在峰顶?这样大雪从所未见,似此高寒的峰顶恐也未必容易上下,也不知他和师父住在上面作什?随将昨日所闻重又仔细寻思,盼望太切,想了一阵,先觉所料不对。
第一,姜飞不会改拜黑衣女侠为师;第二,照近来所见高人奇士虽然磊落光明,不拘男女之嫌,对方总是一个少女,就算一见钟情,也不会背了师父孤身一人两次来此看望,未了一次又是深夜。
后经细想崔老人口气,头次来的虽似另外一人,不是女子。
未了一次决非男子,又有!日友之言,双方共只勿匆一面,意中人言动虽极大方,不作寻常儿女子态,到底一面之交,这等关切未免出乎情理,并且先将雪里快借去,后又借故前来。
崔老人业已看出他的心意,并代隐瞒,可见双方交情甚深,对我是极好。
万一真是此女,自己身世孤寒,无才无能,自惭形秽,论哪一样也配不上人家。
眼看这样才貌双全的女中英侠,非但不敢作那婚姻之想,便是将来借看二弟为由前往相见,自己什么武功都无根底,也不好意思和人亲近。
二弟和我那好交情,师父业已答应收徒,对于二弟又极看重,改拜他人为师定必奉有师命,另有原因。
这位老前辈定是师父至交同道无疑。
这两个同门师兄弟尚能抽空来此看望,他为何不能走开?后来那位师妹不知是否心目中人,这数日内如再来此见上一面,什么事都可明白了。
沈鸿先料第二次来的是意中人,又是高兴,又是惭愧。
及至几次盘算,又觉一面之交不应如此,好些均与情理不合。
可是除这三起师徒而外别无相识。
那位姓棘的异人更连本人均未对面。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胡思乱想了一阵,肚皮不由饿将起来,腹中又在作痛,似要便解。
暗忖,崔老前辈那大年纪,昨日蒙他照护了一日夜,此时必是因事离开。
看他走时火添颇旺,木柴均经挑选,都是无烟而又耐烧的特产坚木,这一堆火足烧半日左右,饮食齐备,样样周到。
大小便污秽之事不应亵渎尊长。
经此一夜熟睡,好似伤痛大减,如其等他回来,必要由他扶抱,无法推辞,不如乘他未来以前先解了手,如能行动,索性穿好衣服,省得样样都要依赖人家。
想到这里,试将手脚伸动,果比昨日好了多半、虽然有点疼痛,尚能忍受。
一看衣服就在旁边,忙即轻轻穿好。
身上重伤之处均经包扎,敷有伤药,看不出来,只见鳞伤甚多,动作稍急仍是痛不可当,只得耐着心情,试探着慢慢把衣服穿好,穿鞋下地。
试出两腿尚能行走,只不能快,跨步不远。
沈、姜二人平日解手均在坡下,到了门口一看,雪深已过三尺,但由门外起直达台旁上下开有两条道路,一通崖上,一通台下。
石台离地颇高,以前多是纵跃上下,有一竹梯,轻易不用,业已深埋雪中。
崖上却有一条山径,本是又陡又险,大雪之后被人开了一条雪弄,宽还不到两尺,只可一人往来,路却好走得多。
雪虽未停,经过一夜北风,那雪随落随冻,初落的虽较松浮,只得薄薄一层,底下全都冻成坚冰,铁也似硬,无形中成了一道矮的围墙,人行其中决不至于滑跌下去。
地面虽有数寸深的积雪,因那开路人具有巧思,能够利用地形,遇到高处用雪做成台阶,余者一律平坦,略微朝下倾斜。
沈鸿仍用三折钧连枪拄地缓步前进。
看那雪弄蜿蜒如带,通出老远,雪花迷目,看不清楚,知是崔老人所为,心更敬佩。
外面大冷,伤处又痛,又不愿污秽雪路,费了好些事才寻到一个偏在道旁的隐僻之处。
无奈积雪大深,身受重伤,不能跳纵,又费了好些心力,方始手足并用,咬牙忍痛,连滚带爬,勉强由雪堆上面滚过。
幸而下面雪已冰冻,不会踏空。
等到把恭出完,人已痛得发抖,雪风刺骨,手足皆僵,匆匆穿好裤子,还不敢走快,重又咬着牙齿,强提着气,一步一步挨到原处,由雪堆上溜将下来。
连冷带痛人已不支,勉强回到洞中卧向床上,痛得发抖。
隔了好一会觉着稍好,一看包扎之处已有血浸出。
恐火要灭,又强挣下地加了一些木柴,方始回到床上。
忽想起崔老前辈人甚刚直,对我十分爱护,看神气伤势不轻,如其知我去往崖上大便定不高兴,不如把衣服脱去,能不使他看出才好。
谁知受伤大重,脱比穿更难,仗着心细,又有耐性,重费了好些事才将衣履脱下。
刚卧倒不多时,忽听门外男女笑语之声,似由崖上一面传来。
沈鸿一心盼望姜飞和昨日看望的人早日与之相见。
来人语声虽听不真,但已听出内有两三个少年男女。
料知不是姜飞,也有昨日来人在内,好生惊喜。
正后悔方才不该把穿好的衣履脱下,这时重穿非但痛不可当,无此勇气,其势也来不及。
两次想喊,均恐冒昧,欲言又止。
满拟来人语声就在崖坡上面,转眼必到,哪知等了一阵悄无声息,侧耳静听,只方才听到了两声便无下文。
由小窗外望,北风越大,雪花飞舞如潮,仿佛风雪更大,听不出丝毫别的动静,实忍不住,连喊了两声:“外面是二弟吗?怎不进来!”声才出口,忽见风门开处,一条白影已飞也似蹿到面前。
沈鸿见那来人身材瘦小,穿着一身白羊皮的短装,头戴皮帽风镜,来势宛如一条银箭,也分不出是男是女,心方一惊。
来人已低声喝道:“外面有人,恶斗就要开始,你这人怎不起来,这样急喊作什?来贼都是著名凶人,还有两个异派妖道,被他听见,知道这里不会有什常人居住,一不小心便遭暗算,何苦来呢!”洞中昏黑,来人由明入暗,先未看清沈鸿面目,又是冒了大雪新由山外赶到,原在无意之中把路走错,恰巧发现外面有人寻仇,敌人颇多,并还不是弱手,刚看出主人这面业已警觉,埋伏起来。
因想看看对面三人的本领,又想卧眉峰隐居的决非外人,以前所见那人不知是否在内?来敌虽然厉害,主人本领更高,如有准备,断无败理,用不着自己逞能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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