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手丐(还珠楼主)TXT下载第84页
以为铁蜈蚣自恃本领,倚老卖老,以为这多年来向无敌手,况又加上李玉红、廖小鸾等几个得力帮手,越觉心雄胆壮,打算以少胜多,为示身分,尚在装腔作态,摆空架子。
这面除湖口六女外,新来五个大援敌人还未看出,所以这样大意,胆便大了许多。
后见月色已上中天,敌人还是原样,未增一人。
虽听同党报说,有几个贼徒和外来的党羽被人杀死,敌人不知去向,似是三小叫花所杀。
心虽惊奇,觉着三小弟兄形迹可疑,但是这类初出师门的冒失鬼多半年幼无知,胆大妄为,得胜之后必更骄狂,回来寻斗如何不见?
又是将人诱往远地杀死再行逃走,分明背师行事,也许路过此间想看热闹,手下徒党小气一点,不忿他吃白食,又被他在途中打伤两人,冒失上前,自找无趣。
听所说口气,并未与敌人相见,分明不是一路。
这三个小叫花必有来历,可惜得信太迟,否则这类幼童最易敷衍,非但不会闹翻,当众丢人,挫了锐气,还可就势拉拢,勾结他的师长。
老贼也是死运临头,那么阴柔险诈的人竟会越想越左,以为三小弟兄看出自己人多势盛,惟恐不能脱身,各将敌人诱往远处杀了逃走,就此丢开,不在心上。
仰望月色已上中天,渭南双侠始终不见人来,对面只一蒙面女子出场,武功剑术虽似高手,上来无人知她底细,被她连伤三人,并还指名要湖口六女出斗。
初意李玉红多年盛名,湖口六女恐非其敌,人家指名索战,又不好意思不令出去,动手之后仔细一看,又觉武功虽高,并不十分惊人。
除偶见同伴危急飞身相助,等到那人脱了危机重又回转,身法绝快而外,并无奇处,方才只听新来两同党老友说起,是否关中女侠李玉红本人也不知道。
因不知李玉红早有高人暗中指点,借着对敌专为自己人接应解围,尚未施展全力。
经此一来,连带对铁蜈蚣也生了疑心,觉着仇敌虽然分手十多年,以前常见不是这等身材,以他功力也不应如此衰老,越想越生疑心。
又以为渭南双侠必是看出自己这面有好几个精通剑术高明人物在内,既恐不敌,更防与崆峒派结怨,日前又曾说过无论是何场面也只弟兄二人出场,决不自约帮手的大话,业已知难而退。
否则黄昏前尚有人见他二人在附近出现,断无不出之理!本就心宽,专想好的一面,同座男女诸贼再从旁说些狂话,那几个崆峒派更未把敌人放在眼里,都说照眼前这些敌人不值他们动手。
老狗男女固是增加自信,越发骄狂,赵、谢二贼又见老狗男女把那几个崆峒派捧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一则心中有些不快,又听那几人说,除非对面蒙面驼背的老狗真是铁蜈蚣,听说此人练过罡气,还值一斗,连那蒙面女子都未必是真的李玉红等语。
暗忖铁蜈蚣虽然闻名,看老狗伏在对面桌上,仿佛只会装模作样,这样驼背矮胖老头,凭自己的轻功,累也把他累死。
看他不过貌相老丑,不似戴什面具,主人只听人说,并未认出真假,便料他是铁蜈蚣戴了面具来此寻仇,此言未必可靠,对面还剩一男一女和两个小孩,管他真假,先激将出来当众逞能,叫他们看看我师传的本领,即便老狗不是铁蜈蚣,我们当他真的上前讨战,面上也有光彩。
二贼互一商计,便讨令出战。
伍喜因见对面敌人多落下风,先有几个被他打败的已有同党替下,再上去的都是劲敌,敌人至多打个平手。
这样紧急的场面对方尚无高人出场,可见来敌止此,不由心雄气壮。
虽知仇人善于改变形貌,如其是他,多半戴有面具,这时心中一骄,看去更觉不像,心想敌人共只还有两个,像是为首的人不曾出斗,就多厉害,凭身边这些好帮手也打得过。
本想请一同党出试,闻言正合心意。
赵、谢二贼人又骄狂,恶名在外,天花头陀更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凶僧。
初次相见,以为湖口六女特意约来的人,必和那几个崆峒派一样,决非寻常,否则以铁蜈蚣的英名,休说当面叫阵,如在昔年,便是背后不是自信得过,也决不敢随便笑骂轻视,立时谢诺。
二贼又故意卖弄师传轻功,竟由主棚前面土堆上纵起。
老贼为示以武会友,在广场中心搭有两个小木台,准备出场的人先在上面交代,互相说好,再往一旁动手。
离棚约有七八丈,二贼纵身一跃便落在上面。
老狗男女一见轻功这样好法,越发放心,首先赞好。
二贼耳听贼党同声喝彩,自更得意,正出恶言厉声叫阵,趾高气扬,旁若无人,忽见对面老人由席棚纵落,因劳康不似二贼那样虚张声势,一纵多远,内行眼里虽然看出敌人走法特别,上身不动,脚底甚快,因是寻常走路,看不出别的深浅,也未在意。
谢阿秀人更好狡,暗中留意,看出对方形态龙钟,衣服宽大,上衣未脱,快要盖到脚面。
方才看他伏桌说笑,像是一个驼背,这一临近,只是骨大身宽,并不甚驼,人也不高,想起主人曾说铁蜈蚣本相豹头圆眼,比常人高出一头,身材高大,貌相威猛,发怒之时声如霹雳,哪是这样矮阔神气?断定不是本人,心想争功,便朝赵魁故意笑道:“我外号铁公鸡,专啄铁蜈蚣,我们不能两打一,还有一个老母狗,想是铁蜈蚣的老姘头,你去对付她,我用这双铁爪把这条铁蜈蚣抓回去喂鸡可好?”劳康昔年性如烈火,人最刚直方正,老来洗手,虽然改了脾气,火性已退,已有多年不曾发怒,一发却是猛烈已极。
先听二贼指名叫阵,说话可恶,业已激怒;再听对方说出这等下作的话,污辱守节多年的好友之妻,不由激发当年火性,人也快要走近,便纵将上去。
两台相隔只得五尺,先朝二贼怒喝:“你们要会铁蜈蚣么?你们叫什名字?”二贼哪知厉害,横眉竖目同声狞笑道:“我正要取他狗命,莫非你就是铁蜈蚣么?我弟兄乃天花头陀嫡传弟子赵魁、谢阿秀,不愿两打一,快叫你那老姘头一同上前……”未两个字还未出口,劳康已怒火上攻,接口喝道:“老夫便是铁蜈蚣,凭你也配和我交手!双方交手胜者为强,因何口出恶言,拿命来吧!”二贼记住,双方约定,无论敌人多么骄狂,必须指明空地,纵下再打,闻言大怒,都想动手,厉声喝道:“老狗休要发狂,怎不脱了衣服,取出兵器?”话未说完,猛瞥见敌人脸皮未动,那灰白色的人皮面具立时落向胸前,现出本相,果是豹头圆眼,二同神光炯炯,威猛非常;同时双肩微微一振,身于立时暴长,比方才高出了半倍,那件又宽又大的长衫只齐膝部,满头须发皆张,根根倒竖,单这神威猛态已是惊人。
休说二贼,便旁边动手的田通、洪景、姚小泉,连棚内只见背影的两小姊弟和劳康常见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长大身材和那威猛形态。
二贼见状才知真是铁蜈蚣本人。
虽然骄狂自恃,骤出不意,也是惊奇,气方一馁,忽听敌人哈哈大笑道:“老夫对敌,不管人多,也无须脱什衣服,快些拿命来吧!”二贼听那笑声猛如迅雷暴发,震耳欲聋,心方一寒,底下的话还未听清,呼的一声,敌人已凌空飞起,双手一伸,宛如一只极大的老鹰当头下击,还未近身,便觉一股急风劲气向人扑到,才知厉害,同声急呼:“和你那边打去!”脚后跟着地往后一登,立和箭一般往后面斜纵出去。
二贼虽极凶狂,到底得过高明传授,一见便知厉害,都顾自己想要脱身,让同伴对敌,借着一对一为名,自顾自溜走。
不料私心大重,都是一样刁狡,纵时恰巧不约而同。
劳康早已防到二贼要逃,所练武功又极精纯,九十八手独门七禽掌更是厉害,敌人只被那一双铁手罩住万无生理。
二贼逃路又是相同,连身子也未落地,便跟踪追去。
正待一手一个全数抓死,瞥见二贼武功不弱,竟在危急百忙中各将兵器随同倒纵之势仰面回击,心方暗骂:“该死狗贼!”忽听贼棚内连声喝骂,跟着又听两声长啸,料知为首诸贼均要赶来,心中一动。
二十三、众英侠大破郎公庙
前文铁蜈蚣劳康因赵魁、谢阿秀二贼指名索战,口出恶言,并还污辱好友寡妻,又是江南著名凶僧天花头陀门下,知他师徒罪恶如山,上次禹王台相会,关中诸侠还曾提起,想为江南人民除此一害,上来便下杀手。
二贼正在发狂,忽见敌人现出本来面目,哈哈大笑,声如迅雷,人也暴长了两三尺,威风凛凛,宛如天神,想起老贼伍喜所说,敌人一现本相,对敌的人休想活命,同时觉着人未近身,掌风先到,又猛又急,不禁心胆皆寒,慌不迭往后倒纵出去,满拟敌人纵得不高,师传独门轻功疾如飞鸟,必不至于受伤。
哪知劳康内外功均到上乘境界,练就内家罡气已少敌手,更有九十八手七禽掌,从小到老不曾一日间断,因是武功高强,极少遇见敌手,轻易不用,生平对敌共只用过两次,外人极少知道。
便是伍喜怀恨多年,用了十多年苦功,想要报仇,也只倚仗两件专破内功和发火伤人的暗器以及苦心勾结的几个有力同党,这类掌法并未见过。
劳康又是痛恨二贼,怒极发威,惟恐一击不中,或是逃走,一个对面强敌太多,必来救护,生平言行如一,出口便要做到,因此上来便以全力发动。
早就料定二贼要逃,两只铁手已将敌人罩住,正要凌空下击,忽见二贼一使鱼尾钢架,一使两面刀锋的丧门锏,向上打来,以为自己是双空手,妄想败中取胜。
暗骂:“该死狗贼,凭这两样凶毒的兵器我先饶你不得!”正要抓下,忽听对面贼棚内群贼呐喊喝骂,又听两声长啸高彻云霄,远近相应,知道敌我双方均要发难。
忽想起这两件兵器都是凶僧昔年仗以行凶成名之物,最是难得,毁了可惜。
说时迟,那时快,他这里心随念动、微一分神之际,二贼原是久经大敌,师传轻功也实真好,内中谢阿秀更是狡猾,一见敌人脚不沾地、凌空飞扑过来,离身只得六七尺,全身已在他双手掌风笼罩之下,万分情急惊慌之中,瞥见赵魁鱼尾钢架业已扬起,待要朝上打去,猛生急智,知道赵魁兵器较长,敌人必先顾他,人又纵得较高,自己正好借此脱身,猛将全身之力运足,突将手中兵器撤回,往旁用力一挥,身子一翻一拱,就势一个浪里惊蛇化为风扫残花,就势翻落,耳听一声惨号,料知赵魁已为敌人所杀,更不怠慢,双足用力,慌不择路,只顾逃命心急,也未看准退路,竟朝侧面空地上纵去。
谢贼身法也真轻快,这一纵足有七八丈高远,暂时竟被逃出圈外。
劳康虽早看出二贼倒纵时前后高低相差三四尺,并未放在心上,本来谢贼不易逃脱,只为听见啸声和贼党怒吼,想起对面强敌颇多,又有几个会剑术的,略一分神,赵魁偏又不知死活,妄想乘着倒纵之势,等敌人扑近,用手中兵器猛力朝上打去,如能败中取胜固是极妙,就是敌人刀斧不伤,只要对方手一挡,或将兵器夺去,稍微接触,立可惜劲使劲,凌空往旁翻落,不致受伤,恰在此时朝上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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