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支肌(清代才子佳人小说)第23页
小弟所以牢执管小姐之诗而不放,也还望仁兄为小弟周旋。”
强之良道:“仁兄既执意如此,小弟怎敢相强。
待弟再与卜兄商量,卜兄爱兄敬兄,或者另有主意。
这玉支玑就留在兄处也不妨。”
长孙肖道:“如此多感。”
强之良遂放下玉支玑,起身别去。
正是:将虾钓鳖虽然巧,顺手牵羊却又乖。
慢道人心多委曲,大都天意有安排。
长孙肖受了管小姐之教,将做诗的题目,去难卜成仁,拿稳卜成仁做不出玉支玑的诗来。
不期卜成仁这个妹子,小名叫做红丝,是后母所生,与卜成仁不是同胞。
后来后母死了,卜尚书又娶了后母。
这红丝才三、四岁,竟是一个柳乳母抚养成人。
父母既年年在朝做官,后母又不是亲娘,哥哥又不是亲兄,虽名分叫做母亲、哥哥、妹妹,却情意都不甚相亲。
尚书人家厅屋又多,衣食又足。
虽说是一家,却你前我后,你东我西,竟象三家。
有甚事情方才一会。
所以各人所为,各自并不往来。
这红丝小姐,虽在闺中孤立,却天性聪明,凡事一看就知,却又性情纯淑,不在人前卖弄。
到了八、九岁上,别无所好,只喜的是看书、写字。
父亲一楼书籍,哥哥又全不料理,尽着她朝夕记诵。
只有柳乳母是她的心腹,又喜得柳乳母的父亲,是个老教书先生,读书到有甚不明之处,就叫柳乳母去问他父亲。
所以到了十二、三岁上,就能诗能文。
往往做了,又叫柳乳母悄悄拿与他父亲看,只说是公子做的,不知好坏。
柳教书看了,甚是称赞道:“原来公子胸中如此大通,实不愧尚书之子。”
柳乳母报知红丝小姐,小姐暗暗欢喜,愈加诵读。
到了一十六岁,竟下笔如神。
红丝小姐虽有如此才华,却深藏不露。
不但外人不知,就是自家的母亲与哥哥也不知道。
恰好这一日,卜成仁与强之良商量,若不做诗,竟赖做受他之聘,也不为难。
只怕长孙肖不肯还管小姐之诗,则就算受了聘,管小姐也不肯便应承,岂不与不受聘一样。
再三算计,无可奈何,只得四下里央朋友代做。
这个也回道题目难,做不来。
那个也辞道,题目没抓拿,实实做不出。
又抄了管小姐的原诗与人看,人看了,都吐舌道:“这样题目的诗,是千遇一的了,如何再做得出。”
二人再四想不出主意来。
卜成仁忽想道:“这是个古题目,古人定然做过。
我家父亲一楼书,内中无数的诗集,难道就没有一首在内,待我去查查看。
就是寻不出诗来,倘查着些玉支玑的故事,抄出来央人去做,也还容易下手。”
强之良道:“有理,有理。”
卜成仁遂别了强之良,忙忙来家,一径走到书楼前来,只见楼门是开的。
因问道:“楼门为甚开在这里?”侍女答应道:“小姐在上面。”
卜成仁暗相道:“她又不读书,在上面做甚么?”急急走上楼上看时,只见妹子红丝,据着一张大书案,正在那里拂花笺,打稿儿。
看见卜成仁走来,忙将花笺卷起,立起身来相迎道:“哥哥从哪里来?”
卜成仁看见妹子象是个做诗的模样,心下又惊又喜,也不答是哪里来。
先问道:“原来妹子会做诗。
做的诗怎不与为兄的一看?”红丝小姐道:“昼长无事,聊以消遣,怎算得做诗。
方才佛纸,因没有题目,尚不能下笔。”
卜成仁道:“妙得紧。
愚兄有一个题目在此,妹妹既有兴,何不做一首与愚兄赏鉴赏鉴?”红丝小姐道:“哥哥,是个甚么题目?且请写出来,与妹妹一看。”
卜成仁道:“这题目,虽甚是风雅,却又甚是枯淡,实难下笔。
因见一个闺秀题了一首,十分可爱思量要和她一首,却再做不出。”
因在袖中将管小姐诗稿儿取出来,付与红丝道:“妹妹若是和得一首出,便要算班谢再出来了。”
红丝小姐接了,细细看完,说道:“这题,实实风雅,实实枯淡,已是难于下笔。
又被这位才女子出来做了,见更枯淡了。
莫说难做,就做了,恐亦不能压倒元白,倒不如不做,藏拙罢。”
卜成仁看见妹子口角,像个做得出的光景。
便一味撺掇道:“妹妹一个闺秀女儿,若做得成篇,就是奇事了,怎想要压倒元白?”红丝小姐道:“哥哥既是这等说,待妹子胡涂乱抹一首,以发一笑。
但哥哥拿与人看,却万万不可说是妹子做的。”
因将卷起的花笺,重新打开了,信笔和诗道:奉和玉支玑诗步原韵
天孙黼黻理玄黄,杼柚高低我赞襄。
锦缕分开无挂碍,冰丝拿直不能当。
终笛力佐寒衣苦,一片心随夜织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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