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小

背景设置

加入书签 我的书签

玉支肌(清代才子佳人小说)第31页

庄房傍一个小门里有灯影,他遂不管好歹,竟推开门走了进去。

内里人看见,正待发作,忽看见长孙肖少年人物,不象个歹人,因惊问道:“你是甚么人?乱闯进来做甚么?”长孙肖方说道:“我是读书人,因避仇家之害,要逃回北京去。

不期被仇家访知,遣人追刺,方才在溪桥上,几乎着他之手。

亏我将衣巾投在河里,他认我投水在那里,我方得沿河逃走到此,万望救命,容我略躲一躲,候天明别去,恩当重报。”

原来,这里是一个堆米的庄房。

凡浙江的客商,都到这里来籴米。

这日杭州的一个王客人,正籴了一船米,起早要行。

忽见长孙肖人物清秀,又听见他说得可怜,因问道:“你既有仇家要害你,就是天明在旱路上走动谁不看见,只怕躲过今日,也躲不过明日。”

长孙肖道:“我却没有别法,只得听天由命,慢慢去捱。”

王客人道:“你既没法,我倒有一法在此。”

长孙肖道:“不知老丈更有何别法?”王客人道:“我籴的这船米,要载往杭州去粜的,兄何不躲在我船上,人不觉,鬼不知,顺带你到杭州上岸。

便有仇家也找寻你不着了,岂不干净。

只是要多费几个日子。”

长孙肖听了大喜,忙谢道:“若蒙如此挈带,则恩同再造矣,便多过几日何妨。”

此时天已微明,那王客人就领了长孙肖上船,将他深藏在暗仓之下。

一面查清了行李,就开船去了。

正是:只思芝艾绝,不道又逢生。

天意本如此,人心不用惊。

长孙肖随着王客人来船往杭,且按下不题。

且说这班恶少,将追逼长孙肖跳在溪河桥下之事,报知卜成仁,卜成仁大喜。

因又与强之良商量道:“长孙肖这小畜生,一根眼中钉,赖兄妙算已拔去矣。

但管小姐为人,大有心机。

你越奉承他,他越做作,也必须蛮做方妙。

但不知蛮做,却是怎生做起?”

强之良道:“蛮做虽是个总题目,须知就是蛮做,也要有些蛮做的文理。

他前日推说受了玉支玑的聘物,今日玉支玑已退清了,又行到我家来。

他前日又说玉支玑的答聘诗,未曾退还,今屡询已明说还了。

就是真正未还,今人已死,亦可不论。

况仁兄出的咏雪三十韵,他又一一题了。

这段婚姻,已经县令为媒,就说是未曾全允,也不叫做无因了。

可先叫张媒婆去说个明白。

他若推三阻四,那时竟逞强硬赘入去,不怕他不肯。”

卜成仁听了,大喜道:“论得妙。

半是理,半是势,兼而行之,自然耸听。”

因立刻就唤了张媒婆来,细细吩咐了,叫他去说。

张媒婆是个惯家,前已说过两遍,见管小姐口虽甜软,意实疏远,知道难成。

因推辞道:“管小姐说话刁巧,我老媳妇拙口拙腮,往往被他擦倒,莫要误了公子之事,可另叫人去说罢。”

卜公子听了,大怒道:“老乞婆,这等可恶!你做媒婆,我叫你说媒,为何推辞不去?你莫非说他是侍郎小姐,笑我尚书的公子讨他不起么!我又不白使人。”

因叫家人取出二两一锭银子,丢与他道:“说成了,还有重赏。

说不成,送到县里二十板子一拶,还要去说。”

一面说完,一面就同强之良到书房中去吃酒了。

张媒婆被骂了几句,是做媒的常事,也还不放在心上。

再看看银子,未免欢喜。

及听见说事不成,送县拶打,又未免慌张起来。

只得走到管府来见管小姐,将卜公子的言语,细细说了一遍道:“不知小姐的尊意若何?可能救得老媳妇这条狗命?”

管小姐听了,也变了颜色道:“这卜公子说话也太不通。

他来求亲之事,向日已在县尊并众亲友之前,做诗不出,明明谢去矣,为何今日复又叫你来说?莫非乘我家老爷在朝,又奉钦命远出,就欺我孤女在家,无人依傍,思量要来强娶么!他既央妈妈来做媒,就借妈妈之口对他说声,我管青眉,虽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弱女,然读书明理,赋性刚烈,不减于男儿。

宁死于礼,断不肯以孤弱而受势焰之欺凌。

妈妈可劝他将一片邪心息了吧。

如果有所闻,而思‘采葑采菲’;有所慕,而愿‘秣马秣驹’;有所求,而望‘宜室宜家’。

则两尊人有同朝之雅,何不引一丝结二姓之盟。

诚如此,则百年可托,终身无愧,幸甚,幸甚。

倘倚强不循礼,徒夸虎力,小视娥眉,则荆卿匕首,专子鱼肠,皆世人之所有。

至其时,非他死则我亡,却请无后悔。”

张媒婆听了,连连吐舌道:“小姐说话,怎说得这样怕人。

罢罢,这个媒人,便赚金子,我也不敢做了。

卜公子就恼了,送到县里,无过只打我几下。”

遂不再开口,竟走了回来。

又到书房中,寻见卜公子,先将那锭银子,双手捧上,然后双膝跪下,说道:“求卜相公饶了老媳妇罢。

这媒人,老媳妇断做不成。”

卜成仁看见,转笑道:“你不做媒也罢了。

你且起来,对我说明管小姐对你说些甚么,你这等害怕?”张媒婆方爬了起来,将管小姐的言语,也细细说了一遍道:“前面的言语,虽也厉害,我还不怕。

上一页详情 末页 下一页

离线缓存

整本离线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