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支肌(清代才子佳人小说)第5页
但不知我长孙肖,荷此高厚,可能有一日侥幸,以附老先生之知遇,深自惶惶耳。”
管灰听见长孙肖将他肺腑之情,俱明明道破,知长孙肖不独有才,而又有识,愈加欢喜,因约到馆之期。
长孙肖道:“到馆早晚可也。
但念老母独居,未免放心不下。”
管灰道:“这个容易。
我明日即拨一仆一妇去具汲爨何如?”长孙肖道:“得能如此,则更感不尽。”
言罢,遂谢别而去。
到了次日,管灰果叫人送了两挑米,几担柴,并食用之资,件件俱全。
又是一房老家人媳妇,服侍老夫人。
长孙肖见了,不胜感激。
因与母亲祖氏说明,分拨停当,竟自到馆。
到得馆中,因感管侍郎情礼款待之厚,遂尽心竭力与管雷讲论诗书,习学文艺。
朝夕同读同做,仅及半年,而管雷学业大进。
管灰与彤秀见了,喜之不胜,愈加敬重。
又妙在长孙肖一无外好,读书之暇,惟有吃两杯酒,做两首诗,便是他的乐事了。
又不出外闲游一步,又不交接朋友。
故题的诗,东一首,西一首,有如春花一般。
今日桃,明日李,后日杏,开个不了。
却又妙在彤秀小姐酷爱诗文,故凡长孙肖所题,尽教兄弟暗暗抄了,传与她看,见其词语隽秀,无不称赞。
赏便赏,却是赏其才,实与情意无关。
忽一日,偶见他一首感知诗道:君亲恩义有根枝,无故而深是感知。
才向饥寒消世态,又随冷暖入诗脾。
花开花落春常好,云去云来天不移。
垂盼没夸青眼厚,□□□盼到青眉。
彤秀见诗中有青眉二字,不胜惊讶。
暗想道:“青眉二字,乃我之小字。
除父亲与兄弟之外,知者尚少。
为何先生题诗,忽然道及,大有可疑。
莫非他访知我字,故以此相戏?”因细细盘问兄弟,管雷答道:“先生甚是老实,我家中事情,一毫也不问不管。
就是馆中暇时,只做诗,除正事之外,并不与我说一句闲话,那里知道姐姐的小字。
此不过偶然撞着,出于无心。”
彤秀听了,虽然不疑,却别自踌躇。
因题一绝,以志感道:纵然高列却无知,便是低垂也不私。
耳目未曾消受得,如何感激到青眉?
彤秀小姐在闺中忖度,且按下不题。
却说那个谋馆不成的先生强之良,自从做不出诗,被管灰辞出,心下只是不服,道:“我一个青田秀才,谋青田乡绅之馆,反被外来的野童生夺去,却怎生气得他过。”
因又想道:“他夺馆,只为做了风流儒雅的一首诗,然坐馆是要教学生读书做文字,没个终日做诗之理。
不知他到馆之后,有坐性没坐性,教法如何?师弟可能相安?须悄悄去打听他一番。
若少年人不老成,若听出他些破绽来,便好毁谤他一场,是非使他立脚不牢,那时再讨荐书去夺他的,也不为迟。”
自动了这个念头,便朝夕到管侍郎家来访问。
不期大大小小都说道:“好个先生,年纪虽后生,为人却十分老成,终日在馆中与学生不是读书,便是讲书;不是看文字,便是做文字,从无片刻之闲。
且师生们彼此爱敬,甚是相得。
就到闲暇之时,也不过吃两杯酒以娱情,题两首诗以寄兴,从不见他出门去闲游一步,果然好个先生。”
强之良听见人人称赞,没处入头,心里一发妒忌。
后又寻着一个相熟的老家人,挑他道:“后学从师贵乎老成。
你家公子,才十余岁,应该请个老成先生教训他,才师严道尊,有些指望。
怎么请一个少年书生为师?连他自家只怕还要请先生教哩,你公子怎生望得成人?”老家人道:“强相公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家老爷,名色虽请的是先生教学,却另有一段心肠,人不知道。”
强之良道:“你老爷还有甚么心肠,我实实就不知道了,求你略见教一二。”
老家人道:“我老爷有一位彤秀小姐,今年才一十六岁,不但人物生得十全,又能诗能文,千中也不能选一。
我家老爷爱之过于异宝,一向要选择个有才的女婿配他,却奈这青田县地方小,再选不出。
前日游春,忽遇这个长孙相公,爱他人物清俊,年龄相当。
又考他有些才学,选婿之言,一时说不出口,又舍不得放了他去,故请他来处馆,且羁住了他的身子,便可再为后计。
这是我小人揣度老爷之意,我老爷却从不曾吐一字。
强相公只好放在肚里,却对人说不得。”
强之良道:“关我甚事,我去说他。”
就别了。
口虽如此说,心下却愈加不喜。
因又暗想道:“这老奴之言,虽说是揣度,却甚是得情。
我只空去夺他之馆,尚且烦难,若再有选婚之意,便一发摇撼他不动了。”
因又暗算道:“他处馆既为选婚,若要夺他之馆,除非先打破他的婚姻。”
因又想道:“管老之选长孙,虽说爱他有才,也只为儿立一时无人知道,不曾有人来求,故作此不得已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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