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支肌(清代才子佳人小说)第25页
强之良道:“诗,是我送来。
聘,是我送去这便是了。
但所说管小姐诗,必须缴还方妙。”
长孙肖道:“这个知道了。”
两人说定,强之良就袖了玉支玑去了。
强之良一去了,长孙肖就将诗付与管雷,叫他送入去与姐姐看,就请教他一个主意,却是如何。
管雷携入,付与彤秀道:“先生逼他做诗,只道他做不出,不料他竟做了来。
叫我送与姐姐看,可真是卜小姐之笔,就请教姐姐一个主意,怎生回他?”
青眉接了一看,不觉吃惊道:“这诗怎做得如此风韵入情,且末后两语,竟连我的前题俱要抹倒,笔锋尖利,真可畏也。
若非骨带三分仙慧,气运一派灵机,如何得能到此。
但卜尚书家既有如此才美的小姐,为甚一向没人知道,待我再访。
你可与先生说,这幅诗笺须拿去好好收藏,万万不可还他。
若问我前诗,只说已缴还我,先生的事已完了。
待他来寻我,我自有语答他。
但嘱咐先生,不可与卜、强二人来往密了,恐又堕他之迷。”
管雷将诗笺交还先生,又将姐姐的言语也与先生说了。
长孙肖牢记在心。
过不得一日,早见强之良又来通知道:“前日玉支玑聘礼,已送与卜兄,卜兄已转付与他令妹收藏了,婚姻已稳如磐石矣。
但不知管小姐的旧诗,可曾退去?”长孙肖道:“已退去矣。”
强之良道:“诗既退去,则管疏而卜亲矣,不妨同你去盘桓盘桓。”
长孙肖道:“同去盘桓固好,但馆事羁身,出入不便。”
强之良道:“何不并馆事谢绝?”长孙肖道:“就要谢绝,也须完了一年首尾。”
强之良道:“既如此说,我且别去。”
遂走了回来,报知卜公子道:“管小姐原诗,他说已退还矣。”
卜成仁听见管小姐之诗已退还,满心欢喜,遂又叫张媒婆去打听消息,并催她许可。
张媒婆因复来见管小姐道:“小姐恭喜。
聘物已退清,可以自主矣。”
管小姐道:“聘物虽侥幸退去,但自主还一时做不得。”
张媒婆道:“这是为何?”管小姐道:“只因他前日送聘物来时,我不合做一首诗答他。
他如今指定了这首诗要做凭据,不肯放手。
我前日见他将玉支玑又定了卜小姐,我因着人与他说,你既将玉支玑别定了亲,这咏玉支玑诗该还我。
他回说道:‘诗本该即还,但因这玉支玑聘物虽然送去,却是哥哥私自受下,并未曾通知母亲与妹子,这事还属虚悬。
故这诗暂且留下,只候事体一有着落,便立刻送还矣。’
张妈妈,你看这样光景,却叫我怎生作主?”
张媒婆道:“他说这诗已送还小姐了。”
管小姐道:“口虽说还,却实实未还我。”
张媒婆道:“若是未还,我再叫卜公子着人去催。”
管小姐道:“催也无用。
只消与卜小姐讲明了受聘做诗之事,使他心允,这长孙相公自然还我原诗了,又何必催。”
张媒婆道:“小姐说得有埋。
待我去与他讲妥了,再来请教小姐。”
遂辞了出来,一径走到卜尚书家来,要寻卜公子说话。
不期卜公子寻不见,恰在穿堂里撞见柳乳母,领了红丝小姐之命,出来打听做诗消息。
原是认得的,因问道:“张妈妈一向不见,今日来寻哪个?”张媒婆道:“我寻公子说话。”
柳乳母道:“听见说公子拜客去了,妈妈寻公子做甚么?”张媒婆道:“为公子要求管小姐的亲事,故来寻他。”
柳乳母道:“管小姐的亲事讲妥了么?”张媒婆道:“我那边管小姐的亲事,倒已讲得妥妥贴贴。
只为这边红丝小姐的事,说得不了不结,连那边也弄得耽耽搁搁,倒要我白走了两遍。
今日寻他不见,这遭又是白走的了。”
柳乳母听了,心下暗惊,装做不知。
老实问她,恐她避嫌疑不肯说,只得转做得知的一般。
假说道:“红丝小姐的事,听见她说妥了,有甚不了不结?”张媒婆道:“这样做媒的,我不好骂她,不该把人饭与他吃。
行来的玉支玑聘物,公子既受了,红丝小姐咏玉支玑的诗笺,又作答聘送与长孙相公收了,就该当面讨出管小姐的诗来,缴还管小姐,使管小姐得以作主,我替公子求的事不就成了。
谁知这边的媒人,只顾这边卜小姐的亲事,便不管那边公子的亲事,岂不是不了不结。”
柳乳母道:“媒人做事,固不老到,这个甚么长孙相公,却也不通文理。
你既受了这边卜小姐的诗笺,那边管小姐的原诗,缘何又肯定不还,终不成两个都与你娶了吧。”
张媒婆道:“也莫要错怪了他,他也说得有理。
他说他是穷秀才,在人家门下教书,管侍郎老爷爱他有才,故破格将女儿许嫁与他,这也要算做千载难逢的美事了。
今不期又遇着公子怜才,又将红丝小姐许嫁他。
他慕卜小姐的美才,自然情愿。
但疑惑这件事,自是公子的高情,内里太太与小姐未必知道。
况老爷在朝,全然不晓。
倘明日一旦嫌他贫贱,不肯嫁他,他单拿着小姐这首诗,哪里去叫屈?这边又不成,那边又弄脱了,岂不两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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