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演义(明清两周志演义)第15页
又见圆圆向在藩府居高堂,衣文绣,恐他到自己宅中不能如愿,便使大营宫室,为安置圆圆,以娱其心志。
自是京中皆知有田畹献圆圆于吴三桂之事。
早被大宗伯董其昌听得,吃了一大惊。
先为书切责田畹,以三桂地位与国丈不同,不应以美色易其心志。
田畹回复董其昌,以并无有意献圆圆于三桂,不过三桂苦来强索,实不由自己作主。
董其昌因此反憾吴三桂,便为书责三桂。
那书云:闻将军新得美姬,本该为将军祝,然将军误矣。
当将军联魁之日,国家庆为得人,故付以兵权,委以重镇。
朝廷视将军者重,故其任将军也专。
将军自镇辽以来,威敌人而保畿辅,驯此以往,或能挽既倒之狂澜,奠永安之磐石,未可知也。
何将军一旦不知自爱,要索田畹以争一美妓。
将军自思,今日实臣子嗜声歌恋美色之时耶?自厉王以褒姒而召烽火于骊山,项羽以虞姬而殒身命于垓下,盖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是不得不为将军虑也。
夫圆圆一玉峰歌伎耳,以路柳墙花置诸麾下,适足为将军辱。
故田畹献诸皇上,皇上犹以国家多事无暇及此声歌,拒而弗受。
况将军受国家之重寄,伏愿体朝廷宵衣旰食之心,筹保国安邦之略,载在史册,流芳万年。
如其不然,将于堂堂须眉,渐消磨锐气于情天色海之中,项羽前车,可为殷鉴。
此固将军之不幸,亦国家之隐忧也。
请速舍圆圆,归诸藩府,觉岸迷途,尽在今日。
惟将军熟思而审处之。
吴三桂本来最信服董其昌的,故得书颇有悔意。
惟欲舍不舍,仍不免踌躇。
遂转进里面,对圆圆说道:“某爱卿固甚,积数年梦想才有今日,方死生共之。
惟有良友,以儿女情长恐英雄气短,多为某虑者。
某欲将卿送回藩府,卿意若何?”圆圆大惊道:“此必恨将军之得妾者,故作此言也。”
吴三桂道:“卿言差矣。
此大宗伯董其昌为某过虑,故驰书相谏,非恨某之得卿也。”
圆圆道:“人莫不须内助。
妾纵愚昧,岂便足以累将军?妾以为得事将军,实出天幸。
今初进门,坐席未暖,并无失德,何便相弃?果不得已,妾亦何颜复进藩府之门?妾惟有一死而已。”
说罢大哭。
吴三桂即慰之道:“卿不必如此,某亦相戏耳,安忍弃卿?但董宗伯本爱我者,不知何以复他,须费踌躇耳。”
圆圆道:“将军深情已铭肺腑,倘获见怜,妾代为作书便是。”
吴三桂大喜道:“卿可谓秀外慧中,能补武夫所不及。”
便令圆圆作书。
圆圆即提笔写道:来书勤勤恳恳,过为某虑,皆大君子始终爱人以德也。
感激之下,窃有所言。
盖丈夫贵立志耳,以恒情律人,则坦途皆陷阱,将防不胜防也。
自古建大功成大业者,多藉内助之贤。
故太王好色,遂启周基;齐桓有内嬖如夫人者六人,卒兴齐国。
晋文在外而叔隗齐姜从,无损于后来霸业。
此何故耶?
或以圆圆只一歌妓,未足与古来贤后妃夫人相伦比,然而梁氏红玉,昔隶青楼,顾追随韩王麾下,每为击桴以助成战绩。
纵圆圆仍或不足与红玉比,然昼谈书史,夜司文翰,其有功于鄙人者亦多矣。
好色乃武夫小节,多情为英雄本色,本无足异。
且声色不能惑人,惟人自惑。
重闺房而轻国家,某不敢为。
是以镇辽数年,皆国而忘家。
诚以某本愚昧,犹蒙大君子以国士相许,所不敢不勉耳。
敬诵来书,惭悚无状,知怀廑念,谨作答言,以抒锦注。
伏惟珍谅,并问起居。
董其昌得书,知三桂无割舍圆圆之意,乃慨然长叹,向左右道:“函中语气,全为圆圆庇护,必非吴三桂手笔,此或圆圆为之耳。
盖三桂对于老夫,常有敬畏之心,必不敢自称好色为武夫小节也。
言虽如此,久后必为其所误也。”
便为书告知吴襄,力言三桂不应索取圆圆,并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使吴襄诫饬三桂,使以国事为重。
吴襄得书,即召吴三桂责道:“儿负国家重寄。
当此国家多难之时,非臣子恋爱声色之日。
今人言啧啧,重烦大宗伯之忧,不可不诫。”
吴三桂道:“儿实非索取圆圆,不过田国丈以此相赠,儿却之不得耳。
儿亦曾遣圆圆回去,惟圆圆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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