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演义(明清两周志演义)第53页
当今朱由榔虽建号称帝,抗我清朝,但他既属明裔,亦份所应尔。
不如解送京中,听朝廷发落,或者朝廷尚有后恩也。”
吴三桂道:“汝言似是,但我辈所为何事?今日已骑虎难下矣。
俗话道:斩草留根,春来必发。
明裔一日尚存,即本藩与诸君一日不能安枕。
若以一时不忍之心,反贻后患,某不为也。”
吴定道:“然则王爷直死之乎?不如奏知京师,听候朝旨行事可也。”
吴三桂无奈,便依吴定之议。
果然奏谒到京,即有朝旨,允留永历帝在滇,由三桂处置。
那日吴三桂便大会诸将,商议处置永历皇之法。
部将满人爱里阿道:“王爷此举,将如何处之?”吴三桂道:“某亦不欲处以极刑,只欲将他骈首。”
爱里阿道:“王爷此言,亦太儿戏。
他曾为君主,岂骈首犹未得为极刑耶?末将以为,如此未免太惨。”
三桂道:“将军亦满人,何出此言?”爱里阿道:“末将诚是满人,但不忍之心,人所同有。
末将若处王爷地位,必不为此也。”
吴三桂道:“某非不知。
唯朝旨已下,焉能违抗?”爱里阿道:“朝旨只任王爷处置耳,未尝使王爷将他骈首也。”
三桂道:“恐除将军外,未有以将军之说为然者。”
时章京卓罗在座,向三桂厉声道:“爱里之言是也。
王爷世受明恩,或以不得已而至于今日。
然回首前事,正当借此机会图报于万一。
且他亦尝为君,曾有数省奉其正朔,亦当全其首领。
若王爷于此事仍有畏惧,某愿以身当之。”
吴三桂听罢,面为发赤,即退入后堂,各人亦散。
吴三桂心里踌躇,觉若不杀了永历皇,既不泯清朝的猜疑,自己亦不能安枕。
惟外面又欲解释人心,欲以示所杀永历皇由于朝旨敦促,不干自己之事,冀诿卸于清廷。
那日便欲叩谒永历帝,以阳示其哀怜之意,与不得已之心。
但自己已为清国藩王,又不知用明朝衣冠,还是用清廷的衣冠。
若衣清装,即无以解释人心,若衣明服时,怕当时朝廷知道,如何了得。
左思右想,总没法子。
到了次日,与心腹章京夏国相计议。
国相道:“即衣清装叩见可也。”
三桂道:“吾欲暗中仍穿明服,不令人知,汝意以为何如?”夏国相道:“王爷差矣。
王爷此举,只欲解释人心。
若暗中自衣明服,试问谁人见之?今王爷已受清封,即以清装相见,亦能昭示于人。”
三桂道:“相见时又不知如何礼法。”
夏国相道:“王爷今则为王,永历今已为俘,其极,亦平揖可矣。”
吴三桂亦以为然,即转进后堂更衣。
忽见爱姬圆圆揽镜自照。
原来圆圆已窃听了夏国相与三桂所言,故意坐在那里要与三桂说话的。
三桂却道:“卿何独坐其间?”圆圆道:“妾方才登楼北望,回时觉鬓发乱飞,想是为风所动,故略行修饰耳。”
三桂道:“卿言登楼北望,究属何意?”圆圆道:“妾北方人也,望家乡耳。”
三桂道:“卿随侍此间,荣贵万倍,亦思乡耶?”圆圆道:“妾昔读古人与陈伯之一书,说是廉颇之思赵将,吴子之泣西河,故国怀念,英雄且有之,况妾一小儿女耶?”三桂听罢,默然,随入内室。
圆圆亦随起而进。
忽见三桂更衣,圆圆道:“王爷今将何往?”三桂道:“将往叩见故君也。”
圆圆故作惊道:“崇祯帝尚在耶?此大明之幸也。”
三桂道:“某非言崇祯帝,只言永历耳。”
圆圆道:“永历帝已被擒矣。
妾以为王爷至于今日,不如勿见。”
三桂道:“卿言何谓也?”圆圆道:“君若能抚存朱明遗裔,顾念朱明江山,即见之可也。
若不然,设相见时,永历帝以正言相责,试问王爷何以应之?”三桂笑道:“他已被擒,方将向某求全,宁忍相责耶?”圆圆道:“妾闻永历宽仁大度,不过臣僚非人,以至灭亡耳。
他在缅境时,曾欲自刎,不过以母后尚在,未肯捐生,以是知其非畏死者。
王爷勿轻视之。”
三桂听罢,不答。
随穿清国服制欲出,圆圆道:“永历若见此衣装,必诧为异事矣。
昔已擒之,今又谒之,王爷此行实为可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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