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梁沈约 · 二十四史)第183页
至兄弟尤为叨窃,临海频烦二郡,谦亦越进清阶,吾高枕家巷,遂至中书郎,此足以阖棺矣。
又前年优旨,自弟所宣,虽夏后抚辜人,周宣及鳏寡,不足过也。
语皆循检校迹,不为虚饰也。
作人不阿谀,无缘头发见白,稍学谄诈。
且吾何以为,足不能行,自不得出户;头不耐风,故不可扶曳。
家本贫馁,至于恶衣蔬食,设使盗跖居此,亦不能两展其足,妄意珍藏也。
正令选官设作此举,于吾亦无剑戟之伤,所以勤勤畏人之多言也。
管子晋贤,乃关人主之轻重,此何容易哉。
州陵亦自言视明听聪,而返区区饰吾,何辩致而下英俊。
夫奇士必龙居深藏,与蛙虾为伍,放勋其犹难之,林宗辈不足识也。
似不肯眷眷奉笺记,雕琢献文章,居家近市廛,亲戚满城府,吾犹自知袁阳源辈当平此不?饰诈之与直独,两不关吾心,又何所耿介。
弟自宜以解塞群贤矣,兼悉怒此言自尔家任兄故能也。
日日望弟来,属病终不起,何意向与江书,粗布胸心,无人可写,比面乃具与弟。
书便觉成,本以当半日相见,吾既恶劳,不得多语,枢机幸非所长,相见亦不胜读此书也。
亲属欲见自可示,无急付手。
时论者或云微之见举,庐江何偃亦豫其议,虑为微所咎,与书自陈。
微报之曰:
卿昔称吾于义兴,吾常谓之见知,然复自怪鄙野,不参风流,未有一介熟悉于事,何用独识之也。
近日何见绰送卿书,虽知如戏,知卿固不能相哀。
苟相哀之未知,何相期之可论。
卿少陶玄风,淹雅修暢,自是正始中人。
吾真庸性人耳,自然志操不倍王、乐。
小兒时尤粗笨无好,常从博士读小小章句,竟无可得,口吃不能剧读,遂绝意于寻求。
至二十左右,方复就观小说,往来者见床头有数帙书,便言学问,试就检,当何有哉。
乃复持此拟议人邪。
尚独愧笑扬子之褒赡,犹耻辞赋为君子,若吾篆刻,菲亦甚矣。
卿诸人亦当尤以此见议。
或谓言深博,作一段意气,鄙薄人世,初不敢然。
是以每见世人文赋书论,无所是非,不解处即日借问,此其本心也。
至于生平好服上药,起年十二时病虚耳。
所撰服食方中,粗言之矣。
自此始信摄养有征,故门冬昌术,随时参进。
寒温相补,欲以扶护危羸,见冀白首。
家贫乏役,至于春秋令节,辄自将两三门生,入草采之。
吾实倦游医部,颇晓和药,尤信《本草》,欲其必行,是以躬亲,意在取精。
世人便言希仙好异,矫慕不羁,不同家颇有骂之者。
又性知画缋,盖亦鸣鹄识夜之机,盘纡纠纷,或记心目,故兼山水之爱,一往迹求,皆仿像也。
不好诣人,能忘荣以避权右,宜自密应对举止,因卷惭自保,不能勉其所短耳。
由来有此数条,二三诸贤,因复架累,致之高尘,咏之清壑。
瓦砾有资,不敢轻厕金银也。
而顷年婴疾,沉沦无已,区区之情,忄妻于生存,自恐难复,而先命猥加,魂气褰籞,常人不得作常自处疾苦,正亦卧思已熟,谓有记自论。
既仰天光,不夭庶类,兼望诸贤,共相哀体,而卿首唱诞言,布之翰墨,万石之慎,或未然邪。
好尽之累,岂其如此。
绰大骇叹,便是阖朝见病者。
吾本伫人,加疹意惛,一旦闻此,便惶怖矣。
五六日来,复苦心痛,引喉状如胸中悉肿,甚自忧。
力作此答,无复条贯,贵布所怀,落漠不举。
卿既不可解,立欲便别,且当笑。
微常住门屋一间,寻书玩古,如此者十余年。
太祖以其善筮,赐以名蓍。
弟僧谦,亦有才誉,为太子舍人,遇疾,微躬自处治,而僧谦服药失度,遂卒。
微深自咎恨,发病不复自治,哀痛僧谦不能已,以书告灵曰:弟年十五,始居宿于外,不为察慧之誉,独沉浮好书,聆琴闻操,辄有过目之能。
讨测文典,斟酌传记,寒暑未交,便卓然可述。
吾长病,或有小间,辄称引前载,不异旧学。
自尔日就月将,著名邦党,方隆夙志,嗣美前贤,何图一旦冥然长往,酷痛烦冤,心如焚裂。
寻念平生,裁十年中耳。
然非公事,无不相对,一字之书,必共咏读;一句之文,无不研赏,浊酒忘愁,图籍相慰,吾所以穷而不忧,实赖此耳。
奈何罪酷,茕然独坐。
忆往年散发,极目流涕,吾不舍日夜,又恆虑吾羸病,岂图奄忽,先归冥冥。
反覆万虑,无复一期,音颜仿佛,触事历然,弟今何在,令吾悲穷。
昔仕京师,分张六旬耳,其中三过,误云今日何意不来,钟念悬心,无物能譬。
方欲共营林泽,以送余年,念兹有何罪戾,见此夭酷,没于吾手,触事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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