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真逸史(明代古典小说妙相寺全传)第5页
梁武帝普通二年,朱氏忽作一梦,梦一猛虎入宅,因而有孕。
于十二月初五日丑时,产下一子。
生得眉清目秀,相貌奇俊,人人称羡可爱,就取名叫做爱儿。
年至七岁,聪明乖巧。
无所不知,读书过目成诵,只是禀弱多病。
一日,钟子远在家无事,与朱氏商议道:“我与你两个年纪许大,求神拜佛,生得这个儿子。
虽然聪明,却是常有疾病,未知养得成人否。
毕竟我夫妻二人,命里不该招子,以此多恙。
闻得过继在外,改姓移名,便养得大。
不如将爱儿送与近村寺院,出家为僧,不但他有所传靠,抑且我和你存这点骨血,死亦瞑目。
未知你心下何如?”朱氏道:“儿子是你生的,由你张主。
但是千难万难,止得这点骨血。
如今送他出家,心下一时怎地割舍。
倘有缘,遇得个忠厚的师父,庶可度日;若撞着不知冷热的人,朝捶暮打,教我如何放心得下?”子远道:“浑家,你的言语也说得是。
且不必性急,慢慢地打听,择一个忠厚老成的师父,送与他便了。
若无好的,且留在身边,另作区处。”
也是这爱儿命该出家,子远夫妇商议之后,未及半月,一日,子运往地上灌种,将及已牌,朱氏闭上门,正要到厨房内整治午膳,只听得有人敲门。
朱氏笑道:“老人家终不耐饥,出门不多时,就回来吃午饭了。”
走出来开门看时,原来不是丈夫,却是一个年老的和尚。
朱氏看那长老时,生得:
眉长耳大,体健神清。
手持小磐,项挂数珠。
身穿一领不新不旧褊
衫,脚着一双半黑半黄僧履。
却似阿难降世,犹如弥勒临凡。
原来这和尚是本村圆慧寺中法主,姓阎,法名智觉,每常来钟家打斋米的。
这长老合掌向前,叫一声:“施主问讯了。”
朱氏连忙回礼道:“师父请坐。”
智觉坐下,击动小磬,诵了数卷经,念了几句咒,吃了茶,问道:“钟檀越那里去了?”朱氏答道:“他去地上种菜,还未回来。”
智觉又问道:“二位施主都一向安乐否?”朱氏道:“仗托三宝庇祐,近日而已。”
正说之间,只听得笑声渐近,却是爱儿读书回来。
对和尚唱个喏,智觉回礼道:“好位小官,回来吃午饭了?”爱儿道:“师父猜得着。”
这智觉定睛看了一会,猛失声道:“咬咬,可惜!”朱氏问道:“师父为何叹惜?”智觉道:“施主莫怪,贫僧有一句话,不好出口,怕施主见责。”
朱氏道:“师父有话,但说不妨。”
智觉道:“令郎相貌甚清,只嫌额角上多了一块华盖骨,此为孤相。
若在俗门中,恐无受用,又且寿夭。
贫僧有一个救他的道理,但恐施主见怪,故此失声叹惜。”
朱氏道:“多承师父好意,指示迷途,焉敢见怪。”
正说话间,钟子远回来了。
智觉即起身问讯,袖手相别而去。
子远吃饭毕,依旧往地上种作,直至天晚方回。
临睡时,问浑家道:“日间曾有人来寻我么?”朱氏道:“并无人来。
有一事说起,到也凑巧。”
子远道:“甚事凑巧?”朱氏道:“就是日间看经的长老,把爱儿相了半晌,蓦然叹道:‘可惜!’我问他为何叹惜,他说:‘好一位清秀贤郎,只嫌额角上多了华盖骨,大抵寿少,恐无受用。
贫僧有个好方子救他,只是怕怪难说。’
我正欲问时,你却回了,隔断了话头,他就相别去了。
察他的念头,想是要爱儿出家的意思。
我正欲与你议此一事如何。”
子远道:“这机会却也凑巧。
我前日与你商议,正没个好师父出家,倒将这位长者忘记了。
谭家,你不知这智觉是个笃实老成的长老,况且寺又邻近,不如选个吉日,送爱儿与他为徒孙绝好。”
夫妻二人商量停当,次日侵早,钟子远径行圆慧寺中来。
进了山门,只见殿门半开半掩,静悄悄并没个人影。
子远咳嗽一声,也不见有人答应。
子远就佛殿门槛上坐了一会,心里想道:“这些和尚着实快活,日高三丈,尚兀自安睡未起。”
正想之间,猛听得哈的一声响,子远吃了一惊。
也是机缘辐揍,遇着响这一下。
正是:
有意种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阴。
毕竟响的什么东西,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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