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二十四史之一)第450页
于是弹中书令谢朏、司徒左长史王缋、护军长史庾弘远,并以托疾不预山陵公事。
又奏收前益州刺史刘悛、梁州刺史阴智伯,并赃货巨万,辄收付廷尉。
临海太守沈昭略、永嘉太守庾昙隆及诸郡二千石并大县官长,多被劾,内外肃然。
明帝谓曰:“自宋以来,不复有严明中丞,君今日可谓近世独步。”
累迁秘书监,侍中,卫尉卿。
初,淹年十三时,孤贫,常采薪以养母,曾于樵所得貂蝉一具,将鬻以供养。
其母曰:“此故汝之休征也,汝才行若此,岂长贫贱也,可留待得侍中着之。”
至是果如母言。
永元中,崔慧景举兵围都,衣冠悉投名刺,淹称疾不往。
及事平,时人服其先见。
东昏末,淹以秘书监兼卫尉,又副领军王莹。
及梁武至新林,淹微服来奔,位相国右长史。
天监元年,为散骑常侍、左卫将军,封临沮县伯。
淹乃谓子弟曰:“吾本素宦,不求富贵,今之忝窃,遂至于此。
平生言止足之事,亦以备矣。
人生行乐,须富贵何时。
吾功名既立,正欲归身草莱耳。”
以疾迁金紫光禄大夫,改封醴陵伯,卒。
武帝为素服举哀,諡曰宪。
淹少以文章显,晚节才思微退,云为宣城太守时罢归,始泊禅灵寺渚,夜梦一人自称张景阳,谓曰:“前以一匹锦相寄,今可见还。”
淹探怀中得数尺与之,此人大恚曰:“那得割截都尽。”
顾见丘迟谓曰:“馀此数尺既无所用,以遗君。”
自尔淹文章踬矣。
又尝宿于冶亭,梦一丈夫自称郭璞,谓淹曰:“吾有笔在卿处多年,可以见还。”
淹乃探怀中得五色笔一以授之。
尔后为诗绝无美句,时人谓之才尽。
凡所着述,自撰为前后集,并齐史十志,并行于世。
尝欲为赤县经以补山海之阙,竟不成。
子蒍嗣。
任昉字彦升,乐安博昌人也。
父遥,齐中散大夫。
遥兄遐字景远,少敦学业,家行甚谨,位御史中丞、金紫光禄大夫。
永明中,遐以罪将徙荒裔,遥怀名请诉,言泪交下,齐武帝闻而哀之,竟得免。
遥妻河东裴氏,高明有德行,尝昼卧,梦有五色采旗盖四角悬铃,自天而坠,其一铃落入怀中,心悸因而有娠。
占者曰:“必生才子。”
及生昉,身长七尺五寸,幼而聪敏,早称神悟。
四岁诵诗数十篇,八岁能属文,自制月仪,辞义甚美。
褚彦回尝谓遥曰:“闻卿有令子,相为喜之。
所谓百不为多,一不为少。”
由是闻声藉甚。
年十二,从叔晷有知人之量,见而称其小名曰:“阿堆,吾家千里驹也。”
昉孝友纯至,每侍亲疾,衣不解带,言与泪并,汤药饮食必先经口。
初为奉朝请,举兖州秀才,拜太学博士。
永明初,卫将军王俭领丹阳尹,复引为主簿。
俭每见其文,必三复殷勤,以为当时无辈,曰:“自傅季友以来,始复见于任子。
若孔门是用,其入室升堂。”
于是令昉作一文,及见,曰:“正得吾腹中之欲。”
乃出自作文,令昉点正,昉因定数位。
俭拊几叹曰:“后世谁知子定吾文”其见知如此。
后为司徒竟陵王记室参军。
时琅邪王融有才俊,自谓无对当时,见昉之文,怳然自失。
以父丧去官,泣血三年,杖而后起。
齐武帝谓昉伯遐曰:“闻昉哀瘠过礼,使人忧之,非直亡卿之宝,亦时才可惜。
宜深相全譬。”
遐使进饮食,当时勉励,回即欧出。
昉父遥本性重槟榔,以为常饵,临终尝求之,剖百许口,不得好者,昉亦所嗜好,深以为恨,遂终身不尝槟榔。
遭继母忧,昉先以毁瘠,每一恸绝,良久乃苏,因庐于墓侧,以终丧礼。
哭泣之地,草为不生。
昉素强壮,腰带甚充,服阕后不复可识。
齐明帝深加器异,欲大相擢引,为爱憎所白,乃除太子步兵校尉,掌东宫书记。
齐明帝废郁林王,始为侍中、中书监、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封宣城郡公,使昉具草。
帝恶其辞斥,甚愠,昉亦由是终建武中位不过列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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